第30章(2 / 2)

從三中“拉”來的那位政治老師,恰好給新一屆文科班代課,絡腮胡,卷曲發,麵容瘦削,體形單薄,懶洋洋乏兮兮的。他第一節課不像班馬那樣跟同學開玩笑,套近乎,隻開門見山地鼓勵說:“隻要同學們跟著我的節奏走,政治課肯定不會拉高考後腿的。”

由於口有些吃,語速毫無“節奏”可言,惹得學生偷偷樂了。

然而接下來進入角色,這個口吃的絡腮胡理論是理論,實例是實例,分析有分析,綜合有綜合,將枯燥沉悶的政治說教與現實生活緊密結合,饒有興趣,精彩紛呈,連那影響“節奏”的結巴,也好似仙人鐵拐李的瘸瘸腿,帶幾分渾然天成妙不可言的意味了。

同學們立即喜歡上了胡子老師。知道他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北京某著名大學的高才生,畢業的時候本可以去條件優越的大城市工作,隻因為父母常年有病,需人照顧,他才毅然決然背著檔案回了沉木,加上場麵上沒任何親友,純粹聽任組織安排,服從專業分配,進三中當了教師,不幾年功夫便以獨特的教學方式,以頻頻發表的教學論文名聲大振了。

該胡子姓杜名仲,跟一味中藥同名。像杜仲這般好學曆的老師,在沉木教育界屬鳳毛麟角。

如果說前兩位先生的出場亮相分別像康師傅紅茶和麥趣爾綠茶的話,那麼曆史老師姚古城的首節課無疑於沉木人熬的罐罐茶了。姚老師年齡三十七八,五大三粗,黑頭黑臉,炭柱子似的站在講台上,師道尊嚴的眼睛左顧右盼,教室裏頓時鴉雀無聲。其實姚老師高一就教過淩雲班曆史,要求也嚴格得軍令一般,可那時候他將課本串編成了演義故事,說書高手似的闡述講析,通俗而易記,很受學生歡迎。然而一轉戰文科班,姚老師猛然推陳出新教風突變了。他認為理科生隻是一般性地感知曆史,那種下裏巴人的方式能激發興趣,文科生完全不同,是較深層次地理解曆史,因此必須刀槍劍戟紮紮實實地學,尤其沉木的孩子,首先必須把腳下這片土地的來龍去脈搞清楚。基於這樣的理念,他開講部分的內容,不是世界史或中國史,而是沉木地方史和沉木教育史——其基本線索,跟教育紀念館的相關部分完全一致。

沉木曆史,和人類曆史同步,沉木教育,是中國教育的縮影。姚老師表情凝重地說。無論是古代科舉,還是現在高考,都給這片土地增添了太多的分量——每一個沉木人,絕不應該數典忘祖忽視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