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會在此?剛剛那些屍體…”賀閑雲心下沉吟,環視四周,卻見四周隻餘黃沙野樹,似乎之前的屋舍屍體與血霧都隻是一時幻象。
“賀公子,那裏有人!”旁邊的侍衛忽然有所發現。
樹影掩蔽處,安靜躺著一人。
“咦?是白家小子?”
***
高木遮雲,古樹參差,山風回響,霧徊雲縈。綿延崇山峻嶺中,一道人影身繞銀色流光,在樹梢葉下、花間林中輕掠而過。
忽然,利光一閃,一支飛箭挾穿雲透石之力疾馳而來,深深插入一株古木之中。
銀色身影驟停,止步箭矢之前,周身銀光隨之停駐,漸漸收於指掌之間,化成一枚銀鈴,隨風而響。
一人紅衣白發,手挽長弓,從天而降。
“望舒木蘭,你跑的倒是挺快。”
“沒有你的箭快,曦氏拂風。”銀芒退盡,露出規領矩袖的靛青色十二幅深衣,正是受命南行的望舒木蘭。
“一日六千裏,銀鈴化光遮掩身形,假作泓熠殿形跡欺瞞我主,你可有領罪的覺悟了?”長弓一揮,曦氏拂風凜眉怒對望舒木蘭。
“望舒受令行事,何罪之有?”
“那便隨我前去,請我主裁定吧!”
“恕難從命。任務已了,望舒當向我主複命。告辭。”
望舒木蘭手劃銀光,欲借光芒遮掩遁離,卻見曦氏拂風挽弓拉弦,無需搭箭,一道無色氣勁霎時衝散銀光,下一瞬,一支金箭已然指向未及離開的望舒木蘭眉間。
“看來,你是執意要攔住我了,拂風?”望舒木蘭納銀鈴入懷,撩衣折袖,一把淺青色長劍已冷然在握。
曦氏拂風悄然拉緊弓弦:“奉主上之命,擒拿望舒木蘭。得罪了!”
金芒迅疾,直刺望舒木蘭麵門!
繼而青光遊蕩,滯利矢於方寸,化勁力於無形,衣袂翻飛間,金箭已化煙塵潰散。
“夜木蘭,晝拂風。望月雙秀向來不曾比試,今日正好一較高下。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木蘭!”
金芒再出,十餘箭連發而至,隱然自成陣法,浩然而下!
“那今日便讓千峰翠色劍一會金芒琳琅弓!”
層層青黛色交疊渲染暈開,正對上浩然而至的金光箭陣。氣勢磅礴的一擊,雙招交會間卻是無聲無息!
以天地為錦帛,以靈息為筆墨,望舒木蘭慨然揮灑劍意,氣勢恢宏如鋪紙作畫,瀟灑揮毫、忘情落墨,曦氏拂風以金箭入陣,快意宣泄,肆意金光飛竄,轉眼間已是數十招相較!四周山林早已因二人較量而草木倒伏、鳥獸俱寂,群山也因這鋪天蓋地的比武鬥法而瑟瑟顫抖。然兩人招招無聲,故而周圍萬籟俱靜。
夜幕早已降下,一片天地卻在弓與劍的較量間明暗不定。
正當兩人打的難解難分、不分軒輊之時,忽然天外一片白光降下,生生止住二人將出未出的招式,更化消彌散天地間的法力於無形,緩緩降至山林間。霎時間,折枝續斷、鳥獸歡鳴,倒伏的草木生機勃發,壓抑的群山重現英姿。
“鬧夠了嗎?”
伴隨著舒緩聲調而來的是一道俊雅身影,麗日瑰霞冠束發,白衣古樸無華,腰佩左瑗右璧,手執麒麟紋青圭,踏雲禦風,緩步而來。
曦氏拂風立刻上前見禮。
望舒木蘭也收劍下拜:“望舒拜見澄曜殿主。”
“望舒木蘭,”澄曜殿主在他麵前停下,“你知罪嗎?”
“臣冒充主上形跡,欺瞞殿下,願受懲戒。”
曦氏拂風吃了一驚,沒想到望舒木蘭剛剛還拒不認罪,與他大打出手,現在竟然就這麼老實的認罪了!
“你很聰明啊。”澄曜殿主說,“知道在吾目前難逃懲戒,就直接認罪了。”
“主上!”曦氏拂風連忙說,“臣有話說。”
“說。”
“望舒木蘭假作泓熠殿主形跡一事乃是泓熠殿主授命…”
“住口。”
曦氏拂風立刻閉嘴跪下。
澄曜殿主斜睨了曦氏拂風一眼,說:“望舒木蘭非吾殿中人,功過獎懲自有泓熠殿做主。你若要求情,等見了泓熠殿,再說不遲。”
“是…”曦氏拂風悄悄看了一眼澄曜殿主,見其仍是一派雲淡風輕,並無怒色,暗自鬆了口氣,正好看見望舒木蘭投來感激的眼神。
“都起來吧。”
澄曜殿主不再看他們二人,轉身從容而行。
曦氏拂風看看緩步輕行的自家主上,再看看低著頭將情緒藏匿於眼底緊隨其後的望舒木蘭,心中默念:“這是不急著找泓熠殿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