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穀主所托,謝臻再一次地出發了。為了掩人耳目,這一次他沒有準備任何隨身衣物。早晨的霧還沒有完全被陽光驅散。謝臻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往這邊走,出村子的路大大小小有好幾條,而經過驛館的恰恰是最遠的一個。
驛館的後院有一圈殘破的矮矮的柵欄,采卿就站在那裏,相比昨日換了一身衣裳,默契得仿佛她就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麵前一樣,她微微地翹著首,像一縷晨間的陽光。
謝臻走過去,倚在柵欄中一根光禿的木頭上,采卿自然地背著雙手站在柵欄裏麵。
“你還好吧,昨天回來那麼狼狽,有沒有被你爹罵?”
“還好,他回來得比我還晚。”采卿作了一個僥幸的鬼臉,“丫鬟綠蘿自己也怕被罵,什麼都沒跟他說。”
“那就好。我可是後怕得很,要是我把姚大人的寶貝千金給弄丟了,如何擔待得起呀。”
“咦,你怎知我爹的身份的?”
“你不知道我會看麵相的麼,一看就知你是個官家小姐。”
“得了,定是你那美貌的師父告訴你的吧。”
自己的胡謅被拆穿,謝臻故作驚訝,“原來姑娘你也會掐算的麼?”
采卿笑著白了他一眼。
看到她還能如此開心地笑,謝臻心下到底放心了許多。
“你這人蠻奇怪的,好端端地偏要離家出走,這回知道對不住師父了吧?還有啊,你師父怎是個女的,她教你打鐵麼,還是教你武功?
“哈哈,”謝臻被她這話逗得也不禁笑起來,“我要是會武功,還不把那蒙麵人打得落花流水。其實師父沒正經教過我什麼,這裏的人都叫她收雲居士。我很小的時候被穀主帶來這穀裏,之後就一直跟著居士生活,直到現在。初見她時,穀主叫我人認她作師父,我就一直師父師父的叫著。”
“這麼說你不是在穀中出生的,那你的父母呢?”
“聽穀主說,我的父親母親在我被帶到這裏之前,就已經都過世了。”
氣氛忽然就尷尬起來,采卿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局麵,窘得連安慰的話都不知該怎樣說。
“……穀主知道蒙麵人的事了?”她有些生硬地轉移著話題。
謝臻點了點頭。
“放心吧,昨天遇到的那些事我都沒跟爹說起,連綠蘿也沒透露半點。”
謝臻隻聽過人家說富家小姐的脾氣怎樣怎樣,沒想到麵前的這個竟如此懂事。她身上的一切都與穀中的女兒家完全不一樣。
“謝謝你。”他由衷地道,“其實今天一大早穀主就特地把我叫過去,跟我談了許多事……一些我從前不知道的事,還有一些是交代我去做的。”
“我也是你們穀外的人,你不必要跟我說這些的。”采卿小心地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