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鳴都要被他們說動了。
他留在江南的兵力有兩萬多人,有大批的大炮和彈藥、火藥,南京城裏更留下了槍炮局的一部分人,而揚州不去說,單是南京和鎮江兩地的城外,都修築的有大批的溝壕、土牆和碉堡,後者沒用土水泥,而是用糯米、石灰,當初建造碉堡工事的時候陳鳴很不惜成本的。那個時候他手頭也多的是糧食。再加上當初沒想過在江南發展的能這麼順利,占據南京和鎮江以後,一開始的戰略製定也有迫不得已在南京打防禦戰的準備,所以建造城外碉堡的時候根本不惜成本。一船一船白花花的糯米熬成了漿。這就給現下黃捷的守備帶來了極大的便利,如果下決心死守南京城,江南一兩萬人加一二百門大炮,還有堅固的陣地,怎麼著也能頂一個一年半載吧?到了明年複漢軍都可能殺回江南了……
單純的為政治影響力,而不是什麼民心,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士心!
複漢軍一路從湖北殺通了江南,害的多少人家背井離鄉,在逃亡路上妻離子散,他們本來有安詳和可保持一家老小溫飽的生活,乾隆中葉的中國,江南財賦之地,人民的生活質量還是有一定保證的。結果複漢軍一殺過來,一切都毀於一旦。是複漢軍破壞了這一切,這些老百姓對複漢軍當然不會抱什麼好感。陳鳴清楚這一點,也不覺得這些人的怨恨能給自己造成多巨大的麻煩。能給複漢軍造成麻煩的是士紳鄉紳,得民心者的天下,那民心指的是士心,是地主階級。但這些人除了口頭上表示表示,倡導一下鄉間輿論,敢真正起來跟複漢軍幹的又有幾個?
陳鳴早就說過,複漢軍搞得這一套,跟士紳地主階級先天上就存在著矛盾。他不想打造一個傳統式的中國王朝,對於儒家和紳權的觸動,讓複漢軍跟士紳地主先天上就有隔閡。所有的地主、士紳、鄉紳都是反對複漢軍的——在他們的心裏,從他們的本意和利益出發。兩者之間的矛盾從來不是地主想不想的問題,而是他們想了後敢不敢付之於行動的問題。敢在心裏想的地主很多,敢賦予實際行動的地主很少。即使複漢軍離開江南會讓很多認為複漢軍是條潛龍的‘士心’再度回到大青果那邊去,陳鳴也覺得沒大關係。打天下的時候還是靠拳頭,靠實力,民心士心不能說半點無用,但九成都是虛的。
傳檄可定的事情,陳鳴就沒想過。士紳隻有主動歸附的份兒,來投機他也歡迎,但絕不會有陳鳴讓出大把大把的利益來拉攏他們的一幕。即使這讓他打天下變得更難!
陳鳴說真的他也很想得民心,對比士心他更想得民心,不能否認這是前世的三觀影響。但複漢軍才是一棵小幼苗,想要將滿清這顆蒼天大樹頂倒,不是先去跟大樹搶占上頭的‘空間’,而是先斷了大樹的根脈。
現在隨著清軍各路兵馬的彙聚,民間‘輿論’上複漢軍趨於絕對的下風,包括湖北的不少地方,那些操縱著輿論的士紳鄉紳地主當然更樂意看到清軍獲勝的。陳鳴知道,隻需要大軍打下武昌,很多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所以他現下的壓力真的不小。
當初堅定的要西歸的時候,陳鳴也沒有想到局勢會發展到這一地步。現在的武昌之戰已經成為了他軍的又一個生死抉擇點:打贏了啥都不用說;打輸了,陳鳴夾著尾巴逃回九江、安慶,甚至江南,清軍勢頭真的會變成驚濤駭浪從長江中遊席卷而下……
把隊伍從一個充滿有利態勢的高峰,沒什麼察覺的帶入又一個生死決戰的戰場,隻能勝不能拜,否則就大好局麵盡毀,陳鳴軍略上的計較真的有不足,一切情況他考慮的太簡單了,對清軍太過於輕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