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4章 第四章(1 / 3)

四話這個背影算不上寬闊

我在做夢。

意識彌留之際,我很快就認識到這是一個清醒的夢。

要問為什麼的話,因為這裏隻有黑暗。

這裏沒有一點光亮,雖然可以勉勉強強意識到睜開眼睛,可映入視線的隻有不知延會伸到何方的黑暗。

如若不然,這番情景就太奇怪了。在視野中無限延伸無限延伸的黑暗不可能是現實,明明空無一物但能確認到自我,實在矛盾。我策動起空洞的思考,僅僅確信到這是一場夢。

我正做著一個怎樣的夢呢?

哢當。

隨著一個刺耳的聲音,聚光等照亮了我正前方的位置。

漆黑之中出現了一把椅子。

有一人自大的翹著腿,深深靠在椅背上坐著,那個人——是我。

一眼看去無精打采的眼神,黑發中隻有一小撮橙紅色的頭發,身上穿著最近穿起來的DH科學生製服。

這分明是我,是變成人類狀態的我。

話說我這有氣沒力的眼神是怎麼回事?我剛這麼想到,

「接下來就開始吧,關於『像我這種人渣果然做不了凜奈的同伴吧?』的會議」

坐在正前方椅子上的我,突然講起了這種話來。

「……咦?誒、那個,可以問個問題麼?那、那個……你是我麼?」

而後,我的分身(?)露出的一張顰蹙的臉,審視般的瞪了過來。

哇、火大,我的臉超過大。

「啊?怎麼了現在的我,我說過有意見舉手再說吧」

「呃、這件事我可聞所未聞啊。我有件事想確認一下,可以麼?」

聽到我的話我的——真糾結。位於正前方的『正麵的我』眉間皺到了一起,重重的搖了搖頭,

「不可以,會妨礙回憶的進行」

將我的請求一腳踢開。

「那麼首先反思一下『本來為什麼要成為凜奈的同伴』這個問題吧。有人想發言麼?」

「……不、等一下,正麵的我。我的話還——」

「閉嘴人渣」

「你丫的!你一次又一次的罵我人渣,不也是再罵你自己人渣嗎!」

正打算揪起正麵的我的時候,哢當。據掛燈再次不知從什麼地方打了下來,照亮了我的右側。

那裏出現了一把椅子,坐在椅子上的是——我。

和我與正麵的我不一樣,他的頭發一片橙紅色,眼球白色部分也變成了純黑,我明白這是變身怪人的我。

另外與我和正麵的我最為不同的地方,是他穿的不是學生製服,而是純黑的晚禮服。

那是……十年以前的我所隸屬的結社的製服。

而且他渾身上下都負了重傷,看上去就快要死了。

「原本想要成為凜奈同伴的理由就很曖昧,正麵的我」

新出現的右側的我不經意地將血揮到了我的身上,卻怡然自得舉起右手。

「雖說有救命之恩,不過當今這個時代『回報救命之恩』這種充麵子的行為,真是老掉牙了」

「要你管!還有這算什麼!?我自己數落自己的夢!?」

「「閉嘴淫渣」」

「哇、傷到我了!加上鼻音之後更傷人啊!」

哢當、第三盞聚光燈打了下來。

出現在我左側的,果然是我。

頭發是橙紅色,雙眼是純黑色,和右側的我一樣是怪人化的狀態。

左側的我穿著罩衫搭配牛仔褲的一般私服,麻煩至極地舉起右手。

「沒看法」

「說什麼鬼話!舉手就要陳述看法啊!」

「那我我就說咯,現在的我」

搞什麼啊這家夥,真叫人火大。話說他真的是我麼?我總是這麼讓人火大?

「原本澤羅之家就一度毀滅過不是麼?前總帥也死掉了。事到如今幹什麼叫我保護凜奈啊,再說根本就保護不了,真是笑死人了」

「天啊!這、這、左邊的我毫不留情啊。雖然沒有深度的還原事情的本質……」

「「「閉嘴人雜」」」

「這是神馬!?人雜什麼的還是頭一次聽說,這是在罵我!?」

這樣下去根本就沒完沒了。

我筆直的舉起手後,正麵的我『什麼事』地問了一句。看來這個地方的設定似乎是,正麵的我比其他的我擁有更高的權限。

「那、那個,首先我想確認一下……這是在做夢?」

「這還用問。你在哪個世界看過現實中會初夏年四個自己啊」

「不、不過,不覺得很奇怪麼?因為我啊,不是在很嚴肅的情況下暈過去了麼?」

「現在的我,你想說什麼?」

「怎麼說呢,你瞧……對吧?莫名其妙不是麼?這種情況……一般應該是懺悔過去的夢才對吧?」

因為你想,凜奈被擄走了……我所期待的應該是嚴肅而又沉重的夢才對吧。

理論上,應該做回憶起以前沒能保護某人的事情,對自己的無力感到悲痛、自責的夢才對不是麼?

「說什麼啊,現在的我」

夢境之中,我所思考的東西到底也與我所見相同吧。

正麵的叉著手,裝模作樣地深深點頭之後,

「像你這種人渣人淫渣人雜人雜魂淡,那種充麵子的事怎麼可能得到容忍」

「話說多一個人雜很好笑!?難不成你想說笑話!?」

「「人雜人雜。凜奈被擄走了,其實你超爽快吧」」

「吵死了!左右的我吵死了!」

不行了!這幫家夥牽動了我當前不得不扼殺掉的想象。

我從椅子猛然站了起來,將魔力灌入右拳。

嘣、寄宿於右手的橙紅之焰照亮了漆黑的空間。

「喂!我要滅了你們,把你們變成焦炭,趕快放馬過來!」

「「「——謔」」」

聽到我發威之後的一聲恫嚇,正麵、右側、左側的我,眼神猛然綻放出凶惡的光芒。

「……啊、啊嘞?」

這是神馬展開?

「搞清楚沒有啊,現在的我。雖然的確傷痕累累,可我是在善惡戰爭時代存活下來的……可謂全盛時期的我哦?」

右側的我從椅子上起身,全身放出橙紅色的火焰。

「我也是沒日沒夜保護著澤羅之間,與攻來的正義的同伴交戰無數的我哦。雖然不如全盛期的又變得我,但可不比現在的我技術更爛哦」

左側的我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全身放出橙紅色的火焰。

「還有我。我是接受凜奈改造之前的我。換言之……可以憑借自身意誌變成怪人」

於是,正麵的我也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變回了怪人狀態。頭發變成橙紅色,瞳孔漸漸染成漆黑。然後與之前兩人一樣,從全身放出橙紅色的火焰。

相對的,我所放出火焰的隻有右手,不得到凜奈的認可不能變回怪人,無論身體能力或是結實程度還是生命力,統統無異於人類的狀態。

「……啊、不、。那個、這?」

「「「連怪人都變不回去的你,以為能贏過我們?」」」

三個我全身燃起火焰,一聲響指。

「討、討厭啦,三位明顯比我強那麼多,我怎麼可能找三位打架啦!不、對不起,是我得意忘形了!請至少把火先收回去……呀、呀啊啊啊——!!」

◆◆◆

「唔哇啊啊啊——!?」

「什!?」

我猛地一下跳了起來。

「哈、哈……這、這裏是?」

確認到從夢中醒了過來,我四下張望起來。

我躺在床上,房間內統一擺放著白色的家具,十分潔淨。

這裏我來過一次。

這裏是轉校第一天,我被花音他們軋昏過去的時候被送來的保健室。

「醒、醒過來了啊,鳥阪橙也」

床邊有一位外表稚嫩的少女。

少女提心吊膽的凝視著直起身子的我,她正是白楊花的學園長夏洛特·海德蘭吉婭,一隻蘿莉老太婆。

「不要突然起身的啊,差點沒給你嚇得心跳停止」

「啊、抱歉……做了個糟糕透頂的夢」

皺起眉頭的夏洛特聽到我沉穩的聲音,取回了冷靜。

真是一個不知所雲的夢,內容又混亂,可以的話真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夢到從前了?」

在床邊,夏洛特露出了從未見過的表情。

怎麼說呢,就好像是在擔心我。

「魘得真厲害啊,妾身都不由著猶豫起來是不是給你個安樂死會比較好」

最後就連平時對我放出的敵意也淡薄散去,或許是毫無做作地在為被噩夢魘住的我擔心吧。

「咦?……啊、沒錯沒錯!是夢到從前了!哎呀、真是糟透了啊!」

「……你視線在遊移啊,難道有什麼虧心事?」

「沒、沒有哦?那種東西怎麼會有啊」

這種陰鬱的氣氛中,怎麼可能把『我夢見我找以前的三個我打了架,最後被弄得體無完膚』說出來啊。

「……那就好。另外,別太鬧騰哦。傷口會裂開的」

「啊?」

被夏洛特指出,我了解到自身的現狀。

畢竟,我看到自己的雙手打著厚厚的繃帶,而且從整隻手臂感受到牢牢的壓迫感中,感覺到被卷起來的似乎不隻是手而已。我試著用唯一露出肌膚的手指摸了摸臉,果然傳來了紗布的觸感。看來麵部也是木乃伊的狀態。

「怎麼搞的」

「是妾身為你包紮的。畢竟大半夜的,平時上班的保健老師也不可能留在學校呢」

「……我受傷的應該隻有雙肩和肚子。為什麼是全身木乃伊?」

「愚蠢。那些傷是明顯的部分,現在的你就連不顯眼的的地方也一塌糊塗了」

被夏洛特如此指摘,我嘟噥起來。

沒能注意到,我原來被摧殘得體無完膚,才變成了木乃伊的樣子。沒有怪人化的我與劍井的智力差距竟然天差地遠。

「嘛、好吧。聊勝於無,勞您特地為我費心真是過意不去。那麼時間也不早了,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對夏洛特的看護我表達了謝意,而後不知為何,夏洛特向我投來驚訝的視線。

我打算從床上起身,可是我被撕開的腹部傳來了超出想象劇痛。我下意識的泄出呻吟聲,蹲在了床上。

「就這個樣子走掉,你會死的哦」

夏洛特對我的行為拋下一句話。

「事情我聽立花花音以及大狼真弦說過了。劍井英子襲擊你們的事,以及……和最近多發襲擊DH科生的傷害事件大體相關的事,正在著手調查」

「誒、什麼時候發現的?」

「不要臆測。聽過這件事之後妾身做了許多調查,調查結果就是這樣。剛剛接到聯係,與邪惡的秘密結社的末端以及犯罪組織有所聯係的人……也就是你們出軌調查的目標,已經確保了」

「原來如此,剩下的隻有主犯了麼」

劍井英子麼。

二級國家資格的正義的同伴,DH科教員。

不,現在隻是襲擊學生的罪犯。

「現在竟然還有不容忍邪惡,甚至不惜襲擊學生的教員存在啊」

什麼叫做真正的正義的同伴的楷模。竟然為了排除邪惡,不惜與犯罪組織勾結而本末倒置,為什麼自己就沒注意到啊。

「正義的同伴竟然自己人幹自己人,這世界也算完蛋了。虧你們口口聲聲說什麼勸善懲惡呢」

「……劍井英子還是學生的時候就是一個正義感強的小姑娘」

突然,被我諷刺的夏洛特,不堪苦澀地顰蹙著臉。

「是個不容邪惡的堪稱楷模的思想派啊,那家夥。她善於為人處世,更重要的是很照顧人。就是看中這些,妾身才將她聘作教師」

看到她被過去的回憶所折磨的表情,我不禁失語。

「但也有做得過火的地方。學生時代她便與DH科生之間相處不合。本想讓她通過作為老師與同學接觸得到改善的……妾身還是太天真了」

「也對。思想派打骨子裏就是一幫盲信自己就是正義的一幫家夥。有時比遵從利益的利權派更加惡心糟糕」

說著,老奸巨猾的少女表現出無奈,又有些寂寞的微微一笑。

而後,她收起了表情,對我彎下了腰。

「這次的事情都是妾身膚淺、監管不力招致的結果。對不起」

夏洛特深深地鞠了一躬,繼續說道

「她包庇犯罪組織,還涉及傳播違法改造的魔導具。不僅讓眾多的DH科生暴露在無限製重,更傷害了一之院凜奈。這些全都是切身的責任。妾身,當以何麵目麵對你……麵對澤羅」

「……」

編織出的聲音中,透露出濃烈的罪惡感。

因為身為學園長的責任。因為將學生領向錯誤的方向感到後悔。因為她對故友——對前總帥欠下的債。

夏洛特卷入種種思緒所形成的漩渦之中,甚至向身為怪人的我,低下了頭。

「這件事妾身一定設法擺平。所以你……」

「之前說過了吧?我現在還有沒做完的事情哦」

所以我中途打斷了她的話。

「那麼,就幫我抹消掉之後我引發的暴力事件吧」

「哈?」

夏洛特深深垂下的臉彈了起來,瞪得滾圓的眼睛直直地對著我。

我將視線從她那張蠢臉挪下,走下床去。

「這種一本正經的英雄什麼的,我才不想看呢,瘮得慌」

什麼罪惡,什麼欠下的債,心裏攢著這種玩意真讓人受不了。

畢竟這種心情……直至剛才的我也是一樣啊。

「喂!等等……南……鳥阪橙也!難道你要拖著這副身體去劍井那邊麼!?」

夏洛特從身後,驚慌失措地拉住了拖著受傷的身體準備離開保健室的我。

「廢話。我怎麼可能把身處險境的凜奈交給別人」

「你這樣還為別人擔心,就連自己都顧不上——」

「不是為了別人,是我自己喜歡才做的」

我以強硬的語氣撂下這句話,壓得夏洛特無言以對。

「因為剛才那個該死的噩夢,讓我知道了我的心意」

想起夢中被從前的三個我,不加掩飾地罵人渣,於是我痛悟了。

他們是曾經什麼也沒能保護時的我。

在名曰善惡戰爭的戰鬥中,沒能保護結社的自己。

作為結社的殘黨,沒能保護前總帥和澤羅之家的自己。

沒能保護凜奈集成的結社,上了白楊花的自己。

「以前的我啊,說過保護凜奈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以及償還沒能保護前總帥的罪孽吧?」

記得這事來到白楊花的第一天的事情。

對夏洛特提起『我要保護凜奈』時,我應該這麼說過。

「……啊。是說過」

「但是這樣完全不行。那種破理由自己再為自己的心情辯解,撐麵子」

『就因為這樣凜奈才會被擄走哦』,從前的幾個我曾在夢裏這指責我。在那個夢裏,我在後悔與絕望的回憶中……想起了從前的某件事。

——你想要保護什麼人的話,我會一直……——

這句話銘刻在我心中,仿佛烙印般滾燙。

痛楚將理性從我心中連根拔起。

我覺得,這揮之不去的焦熱,會不會是從以前的我那種被救的恩情,以及讓前總帥死掉的罪惡中誕生的東西。

但是不對。

冠冕堂皇的理由,根本沒必要大聲說出來。

「我喜歡凜奈」

這正是我心頭焦熱的真麵目。

一個結社的總帥卻是個爛好人,總是自豪地陳述著自己的弱小,為了正義的同伴肯定了遭到淘汰的邪惡,高聲稱此為正義的同伴的同伴。

正因為她是這樣的家夥,我才想和她在一起。

正因為他是這樣的話——那個時候,我才決定成為凜奈的同伴。

「恩義、贖罪,才不為這種崇高的理由。那又是為什麼?不是想成為同伴才在一起,而是想在一次才正為同伴吧」

「謔。然後呢?」

「然後啥的……啊、解釋起來真費勁。反正我知道了」

「你這家夥……這種時候一般要說些漂亮話吧」

吵死了。哪能說得那麼輕巧啊。

「那個,珍惜家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反正和朋友啊,戀人什麼的沒有關係。不覺家族什麼的應該珍惜麼?」

「畢竟……是家人嘛。這裏不需要什麼理由」

「是麼,也就是說」

「就是那個『沒有理由的羈絆』?」

「————」

對著吃驚又狐疑的夏洛特,我綻放出無畏的笑容。

「因為是家人,所以珍惜家人,就是這麼回事吧。追求一個一個的理由來粉飾,本身就沒有意義」

這樣就夠了,為某人而行動不需要動機。

本來我戰鬥的理由,從很久以前就隻是如此。

「我想成為凜奈的同伴。有這個心就夠了」

說完之後,夏洛特那呆滯的表情,換上了苦惱的神色。她垂下眼角,視線從我身上移了出去,

「——為何唯獨你這種家夥要與妾身為敵呢」

「啊?你說什麼?」

「……哼。隻是說你那沒有理由就行動的腦袋罷了,你這單細胞動物」

「啊?那是啥,找我吵架麼?」

「閉嘴。看到你的臉就讓我妾身窩火。快從妾身眼前消失」

「嘅。好好好」

能夠取回平時的狀態,比什麼都強。

「……接下來」

我躡手躡腳消去足音,走進門口,保持著掩去氣息的狀態用手指,嘎啦!猛地吧門打開。

「哇、哇哇!?」

「啊噗!」

而後,在走廊那邊偷聽的傻瓜們,像雪崩一樣滾了進來。

「喂、搞什麼啊、立花!太重了快下去!」

「火、火大!真弦君,這句話對少女來說是三大禁語之一喲!」

「喂、笨蛋們,快站起來」

被冷眼相像的偷聽賊——立花花音以及大狼真弦,友好地倒在地板上,好像表達著「懲罰是不好的」似的,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注、注意到了麼,橙也君」

「廢話」

夏洛特可是在我麵前刻意用『鳥阪橙也』這個稱呼啊。明明兩人獨處的時候居然不叫『南瓜燈』這個名字惹我討厭,估計就是有第三者偷聽。

「現在我準備揍老師一頓哦,要不要來幫一把我的不良行為?」

說完,花音和真弦眨了眨眼。而後視線從我身上移開,互相默默對望了幾秒。

幾秒鍾後,魔女和狼齊刷刷地站了起來,用力點了點頭。

「好的好的!這是小姬紗希和小凜奈的營救大作戰呢!」

「嘛、被人擺一道我也眼不下這口氣呢,不用拜托我也會幫忙的」

「THANKYOU。那麼善後就請多關照了。夏洛特」

「……真受不了你們這幫壞小鬼」

一個人被留在保健室裏的夏洛特,看著我們轉身離開的背影,無奈地按住額頭。

「妾身什麼都沒看到,快去吧」

我跟在真弦和花音身後走了出去,在最後關門之前,我又看了眼夏洛特。

她露出仿佛困擾,有仿佛吃驚的微妙笑容。

「——」

夏洛特似乎在嘟嚷著什麼,看嘴型的動作像是『你終於像你的了』,大概是我的錯覺吧。

◆◆◆

這是在做夢。

如若不然,這番情景就太奇怪了。一之院凜奈對眼前展開的景色冷靜地作出分析。

這裏是某私人的內院,設有小小的沙坑和蹺蹺板,好像公園一樣。可是沒有一個人在玩。

試著轉過身去,眼前聳立著一幢巨大的洋館。這是自己長年居住的,結社的大屋。是祖父與眾多怪人朝夕與共,溫暖家庭的象征。

這是十年……正確來說十九年半以前。

凜奈的祖父還是統帥時候的,澤羅之家的本部。

「……哎、是場夢啊」

正因如此,凜奈懷念的同時,更加達觀地確信了這一點。

現在,這個本部已經不在了。

大約八年以前,祖父的敵對者攻入進來,將這裏付之一炬。

「……」

忽然,視線被拉回內院。此時並非現在的自己的意誌,恐怕是當時自己的行為吧。

在空無一人的內院裏,祖父為凜奈以公園為雛形,建造了一所比遊樂場規模稍小的遊藝場。

在這個除了自己以外,無人使用的冷寂的地方,

「——啊嘞。你是誰?」

一個年輕人倒在了那裏。

「……你才是誰啊。這裏應該張開了識別疏外的迎擊結界才對,怎麼進來的?」

長在內院裏的大櫻花樹,主枝被壓平,做成了一個建議的秋千。而男人就像靠在這棵樹上,倒在那裏。

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年輕人。

他有夾在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風貌,最重要的是頭發閃爍著橙紅色的光芒。順便一提,送來虛弱視線的眼珠是完全的黑色……就好像萬聖節裏經常看到的南瓜提燈一樣的臉。

「嗯……啊,原來是這樣。還以為是無人的廢墟不過……識別疏外麼,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