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千金小姐們裏,溫文最喜歡廉親王的小女兒,宜歌小郡主。宜歌沒有一點貴族小姐的驕傲霸道,如水妙目中常常含著一股嬌羞,對誰都很和善。她的性子可能和廉王府複雜的人際關係有關,親娘早死,繼母凶悍,庶母眾多。
每次聚會,眾夫人和小姐們或可憐或巴結,都爭先恐後地討好宜歌。不過,宜歌雖然對誰都很友好,實際上又沒有很親近小姐妹。自從溫文加入京城中的貴族聚會後,宜歌空前粘起溫文來。總是‘燕妹妹,燕妹妹’地喊著,拉著溫文的手不放開。(溫文讓郡主喊她的名字,郡主折中一下,喊了‘燕妹妹’。)
這天燕盛光一下朝,連朝服都沒有換,就往溫文的冬園衝。他到了冬園聽說溫文不在,才轉身回自己的滄浪齋。
尉遲夫人上前親自給他更換朝服,問道:“世子,你臉色不好,今天朝堂上有什麼事嗎?”
“不是朝堂上有事。我下朝後,廉王拉住我說了一會話。”燕盛光邊說邊走到椅子前坐下。
“廉王?他說了什麼事?”
“說我們家嘯雨做的好事!對了,嘯雨不在冬園,她去了哪裏?”
尉遲夫人的手抖了兩下,她從丫鬟端著的茶盤上把茶杯端到燕盛光麵前,陪著笑說道:“嘯雨又出去玩了。那孩子其實很懂事,不會冒犯廉王了吧?”
燕盛光喝了一口茶,苦笑:“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嘯雨扮成一個道姑,跑到廉王妃麵前說什麼宜歌郡主命中帶煞,需要嫁給一個特殊命相的人衝喜。那個特殊命相的人就是廉王府裏的一個親衛長。廉王妃不該做主,報告給了廉王。廉王一眼就看穿了嘯雨的把戲。當場就把她認出來了。所以,今天下朝後,廉王就拉住我說了這件事。讓我頓時無地自容。你說說,嘯雨怎麼這麼皮?這種事都做得出。”
尉遲夫人想笑,可臉上又想配合世子做出氣憤的樣子,臉上的肌肉就扭曲的有點好看了。
燕盛光看她那辛苦的樣子,哈哈笑出聲來。尉遲夫人於是跟著開心地笑起來。
“夫人,等嘯雨回來,你可別再笑了。我要好好訓訓她。廉王家的家事,我們燕家可不能插手。”
“知道。等她回來,世子盡管罵她好了。我想,嘯雨那麼做應該是卓宜歌央求的。她自己看上了親衛長,就讓我們嘯雨幫她。結果嘯雨就出了這麼個損招。”
燕盛光無奈地看夫人一眼,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小女兒也有不聰明的時候。
其實宜歌郡主想讓溫文幫她私奔的。她和親衛長秦鬆兩情相悅,但根本不可能通過正常聘嫁程序成婚,所以讓溫文幫她。
溫文不讚成她私奔。一個才十六歲的孩子,對感情的理解尚處於懵懂階段,生活能力一點沒有。貿然私奔,必將飽嚐人間艱辛和困苦。但卓宜歌哭兮兮找上門了,不幫她一下不忍心,於是想了個這樣的損主意,還親自操刀上陣。結果當場被人識破。
現在溫文扮成個青年大夫,正在街上擺攤行醫呢。唇上粘了胡子,極力把自己打扮得大一些。但眼神和聲音不好改變,所以溫文不敢把自己弄得年齡太大。
一上午都沒什麼人上前。
溫文的丫鬟婆子和護衛們或站或坐,離溫文一丈遠,身邊還有一輛裝潢奢華的馬車。這樣的陣勢,有人上前才怪。
溫文見來來往往的人都朝自己的跟班看,心想是不是這些丫鬟們穿著太漂亮,所以讓這些穿著一般的平民看不見自己。於是下午挪到繁華的東城去。東城來往的人對溫文跟班的關注度確實少了不少。
一個走路走三步停兩下的小姐,從脂粉鋪子裏走出來,扶著丫鬟的手,嬌弱不堪地往溫文的醫攤前走來。
溫文沒有刻意把自己扮醜,隻稍微擴展了一下眉眼,所以整體上看來是個很俊美的小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