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和詩壇的聯係並不緊,更確切地說,是處於一種疏離的狀態,這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這對你的寫作有沒有影響?
答:大約是順其自然吧。我有幾個寫詩的朋友,自己又在寫作,不可能百分之百與詩壇隔絕,我的職業和詩壇不搭邊,所以經常與詩壇處於疏離狀態。這種狀態對我的寫作目前還沒有產生消極影響。有時候覺得信息少了點,有時候又覺得信息少點並不是壞事,反正就這樣吧。
問:但你一直在堅持閱讀。你更多的是讀國外的作品,還是國內的詩?
答:主要讀國外的東西,那些東西對我的幫助更大些。國內的詩歌也讀,但不多,讀幾個朋友的詩,或幾種刊物。
問:你提到你開始定性是比較長,但現在你寫得節製而內斂,這是一種自覺的追求,還是自然形成的狀態?
答:這大約和我後來形成的性格有關。大約在30歲以後,我自己覺得平時話少了。詩也短,剛開個頭就忙著結尾,現在回過頭來看,硬傷不少,又一想,反正也沒有完美的東西。
問:你是怎樣看待漢語的?你寫的語言既非口語,也不是純粹的書麵語,這是出於什麼考慮?
答:漢語和詩人既親近又敵視,既互相依賴,同時又是對手。漢語的博大和完滿使它很堅固。在現代詩的寫作中,它有一部分被擱置起來,有一部分被重新建構,並極大地發展了自己的體係、象征和隱喻功能。對於重新建構的這一部分,應該是現代詩對漢語的貢獻,或者說是現代漢語詩人對漢語的貢獻。關於寫作的語言,我害怕隨波逐流。我在企圖找到屬於我自己的語言,但隻是企圖。
問:談談你的詩歌觀。比如,薩特的文學觀是主張對社會生活的“介入”,而羅蘭·巴特則主張文本的愉悅,相對而言,你近期的創作傾向於哪一種?
答:我認為,一首詩要能夠承載足夠的信息量,並且信息的密度要盡可能地均勻分布。一首詩就是一個網絡,無權網。詞語有可能被壓縮成數字,進入預定的程序,或是通過有線傳輸,或是通過無線接入,被詩人們所控製。我不知道這些是不是屬於詩學觀的範疇。薩特對我的影響早一點,可能就深一些。從這一點上說,可能更近於前者。
問:但我的感覺是,你近期的詩歌更注意文本了。也就是說,更加深入到內心,注重哲理,也更加個人化了。你怎麼看?
答:你的感覺也許是對的。我這一個時期以來,沒有注意到需要總結的東西,你知道,我並不善於總結。你用了“個人化”這個詞,我覺得是準確的。
問:你寫作的動力來自哪裏?你是如何保持寫作激情的?在寫作時,你經常考慮讀者嗎?
答:我寫作是因為熱愛和需要。我的激情就是堅持。我隻想把我的思考、感受和體驗,通過我的詩歌告訴世界。我沒有想過我的讀者是誰,或可能是誰。
問:你這是第幾次提到“堅持”了?這使我想到詩壇上最常提起的裏爾克的一句話:有何勝利而言,挺住就是一切。但說說容易,要做到真的很難。我本人似乎也是這種“堅持派”中的一員。如果讓你有機會重新開始的話,你是否還會選擇詩歌?
答:是的。我想你能夠想到我會這樣回答——詩歌是我們的生活。
(原載《中國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