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寫作,是因為需要和熱愛(1 / 2)

——同當代詩人文乾義的對話

張曙光

問: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接觸詩歌的?

答:我真正接觸詩歌是在下鄉以後。大約在1971年左右,開始閱讀詩歌,閱讀該算是接觸吧。當時能讀到的東西很少,有國內幾個詩人的,也有蘇聯幾個詩人的,這些都是知青從家裏帶過來的,大家互相交換著看。我們連隊有幾個人讀詩,湊在一起也談詩。

問:那是在生產建設兵團吧?黑龍江的建設兵團出過很多寫東西的人。我下過鄉,但沒有去兵團。最初是什麼原因使你寫下第一首詩的?

答:具體原因我記不清了,但肯定是紀念一個什麼日子。那時候,每到紀念一個日子我就有寫不完的話。但我發表的第一首詩是為了紀念“五一”節寫的,題目叫《國際歌聲震天地》,一共有50行那麼長,但這是我當時所寫的作品中最短的一首。

問:明顯帶有一個時代的痕跡。在一些人的眼中,你在詩壇中的存在,可以被看作是一個奇跡。一是已經年過50了,但仍在堅持寫作;二是近年來寫得越來越好。而很多你同時代的人,或比你更晚的人,都早已因為這種或那種原因而輟筆了。

答:我今年51歲,如果從1971年算起,寫作已經30多年了。你知道,我是一個能堅持的人,在不經意間堅持,結果就堅持了下來。但我真的是越寫越好嗎?我一直想變,一直在變,卻不知道究竟變了多少。但有一點想和你或讀者說的是:我一直在努力。

問:寫作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是你生活的目標嗎?

答:不,寫作不是我的生活目標,而是我的生活。

問:我知道你對海德格爾的一些詩學論文很有興趣,還有榮格的著作。

答:是的,還有一些詩人和作家。第一次聽到海德格爾的名字,是l988年在魯迅文學院的課堂上,而知道榮格更早些,最初讀到的他的著作是《人類靈魂的自我拯救》。我對海德格爾的興趣,除了他的詩學文章外,還有他關於語言的論述。他把詩人和詩歌作品作為了他研究的對象,這些都讓我特別的好奇,並不斷產生追問。我借著他們的光輝進入了現代詩寫作。我覺得這個變化,最直接的收獲就是能夠更真實、更準確、更複雜地表現我的生活經驗,並能夠使我的詩與眾不同。關於這些看法,記得和你曾經談起,當然你並沒有表示反對。至於過去的寫作,我承認它們的稚嫩和淺薄。但我感謝它們,那畢竟是我走過來的一個台階。

問:可以具體談談它們對你的影響嗎?

答:影響是多方麵的,給我的感覺更多是潛移默化的影響。他們著作中有些觀點和片段讓我經常回味。比如博爾赫斯說:“埋伏在街角的詩,隨時可能向你撲來。”這話太美妙了,讓人神往,但是,這裏的“你”卻不是我,我還從來沒有享受到這樣的時刻。因此,這構成了我長久的期待,甚至也可以說是一個夢。

問:在我的記憶中,最初你對現代詩歌雖然不是公開反對,至少也是帶有某種敵意。

答:是嗎?你的印象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我回憶一下,在上個世紀80年代末,我在報紙上寫過一篇談現代人和現代詩的文章,我強調一個觀點,即現代詩應該由現代人來寫,如果說這是敵意的話,出發點也是善意的,因為害怕影響現代詩的“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