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子:山雨欲來風滿樓(2 / 3)

摹肄王朝,東疆邊境「璃漪郡城」北城「平雲道」旁一別院之中。

太乙曦,築萬基。

百木自然生,息息竟相存。

方閣中,千般慮。

道悟自在法,渾然忘我身。

此乃本,欲知深。

術不離九重,法不叛本宗

。四方言,……

雜亂無章的餘音繚繞在暗無天日的石室中重重疊疊混淆視聽,掌心一絲絲纖細若白蛇般的光芯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回音竟如同被捏住七寸要害般不斷扭曲掙紮,光芒也是一陣忽明忽暗、斷斷續續,時而聲音高亢便明晰如晝、時而聲音低沉便昏暗如燈,令得周圍虛空都蕩著陣陣如水紋般微不可察的光暈明明滅滅。

微微曦芒映照在一副輪廓依稀如少年模樣的臉龐上時,白皙俊逸的容貌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中顯得格外引人矚目。

細細打量著,此時的少年臉色已是一陣苦澀不已,眉頭緊鎖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不應該啊?”

一聲深沉中帶著些許無奈和疑惑的聲音在寂靜的石室中緩緩傳開。

聲音剛剛落下原本就麵臨崩潰邊緣的光芯,旋即一道一道如絲梢般大小的裂縫蠕動著猙獰的弧度在其僅有食指粗細的軀體上迅速蔓延。

“叮……!”

隨著一聲刺耳到令人發麻的清鳴後,終於是不堪重負的崩裂成點點星屑消逝在虛空中,隻留下那一聲孤傲的清鳴在空曠的石室中回蕩仿佛在不斷訴說著無盡的不滿。

深深地一聲長歎仿若要將身體中僅存的所有氣息都長長舒了出來一般:

“又是昆靈崩盤,九天八百六十九次連一次四方聚頂都沒成功過。”

“看來這次閉關又要一無所獲,還真是晦氣啊!”

緩緩平息體內躁動不已的天地靈氣,自顧自的呢喃幾句後,隻能苦笑著搖了搖頭:

“『元纓二別』?毫無寸進!”“倒是辜負了父親的一番苦心了!”

“周徹啊!周徹啊!”

長噓短歎後緊隨著耳邊陣陣井然有序的腳步聲:

“咯吱……”

應聲斑駁古樸的木扇門被緩緩打開一條細細的縫隙來,旋即一縷純白若銀輪的曦芒照耀進空曠的石室中撒落在一襲淡雅的白衣上,猝不及防間不知從何處一絲殘芒射入眼中,頓時隻覺得眼前景象先是一片白茫茫,不多時才緩緩清晰過來,此刻門已經被漸漸推開……透過門的間隙,東方微亮的晝光渲染了半壁蒼穹,一眼望去在遼闊無垠的天際之上,一邊銀芒璀璨顯得聖潔無暇,另一邊夜襯繁星更顯幽黑深邃,這般天象倒是頗為奇異,就好似兩尊八百萬載以來一直匍匐於九霄天外的洪荒巨獸般令人望而生畏。

石門內側一道白衣身影迎著雨後濡潤的空氣不急不緩的從中襲來,未多時晨曦洋洋灑灑的傾斜在他身上。適才看清來者,隻見其麵若冠玉,眼眸似夜空般漆黑而深邃又彷若古潭般波瀾不驚莫名的給人有種鋒芒內斂的感覺,眉宇冷峻中隱隱透著一股子桀驁不羈,鼻梁高挺而銳利更是平添幾分英氣,一頭幽黑濃鬱的長發肆意散落而下,猶如清水墨畫般令人目眩神迷。左掌之中握著一支青木檀色的木杈子不自覺的晃了晃:

“都「穀雨」了,還這麼悶熱?”

“這不是折磨人嗎?”

隨意的將長袖輕挽到關節處,衣袂擺動間隱約可見一道蜿蜒猙獰的傷痕一直延伸到衣衫深處:

‘那是自五年前隨父押鏢涉入「北朐」邊境時便已跟隨自己到如今。’

此時的周徹臉龐上明顯有著說不出的倦容疲態,似是漫不經心的搭了個懶腰,一時忘乎的**一聲隨即醒悟笑罵幾聲後,嘴角這才浮現一抹如沐春風般的笑容。定了定神試圖驅趕去心中的煩躁,試了幾次無果後隻得無奈退去,暗自悻悻道:

“倒是我異想天開了!未曾踏足「三別」體內靈力虛妄無形怎能擾動天息。”

微微晨風迎麵襲來,攜帶著清晨獨有的涼爽和淡淡的薄霧送入少年懷中,化為縷縷氣華掠過耳廓,發出陣陣呼呼聲仿佛,依稀聽到花甲老人因瑣事在碎碎念一般。

“秋弱水?秋師!”

刹時間記憶中一聲蒼老渾濁的話語依稀在耳邊細細呢喃著:

‘此等天賦,無需一載之期定能步足『千機之境』!乃是天縱之才也’

欣長的身形微微一頓,不急不緩的抬起頭望著東方微亮的天際,嘴角的笑容不由得有些許苦澀:

“是啊!都兩年了。”

“連『元纓二別』都未曾寸進,更何況位列『三等九境八十一階』的『千機境』了”

“秋師,您倒是看錯我了。”

目光從天空移開,習慣成自然的打量著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小院裏一草一木,小院不大來回不過區區五六踱步距離罷了,較為顯眼的僅僅是院前的一鬆一柳,假景也是頗為簡單,晨風吹過柔若無骨的纖柳時發出的‘沙沙聲’時斷時續。

目光最終落在小院西側門旁,那長年被青苔所覆蓋著的半壁石鼓上。

在斑駁殘破的鼓麵上星羅棋布的,布滿了數以百計密密麻麻的凹陷小槽,如同是一隻隻黑蟻攀爬在上麵一般,走近一看這才看清上麵竟是一個個被歲月風化了的象形圖騰,似乎是某種古代辛文。

“無道自**。”

周徹的神色瞬間一掃方才的慵懶,顯得頗為莊重肅穆,畢恭畢敬的伸出雙手對著石鼓遙遙的行了一晚輩禮,一舉一動間隱隱流露出一絲按耐不住的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