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牆裏秋千牆外道(2 / 2)

妖君並非執著於從前之人,因此失憶之事從未落在心上。

若不是奇怪之事升騰周圍,若不是朋友被囚近千年自己一無所知,若不是晃仙這聞所未聞之名···

若不是夢魘中的疼痛清晰入骨。

有什麼東西入骨封心,但偏渺小若浮塵,看不見,摸不到,甚至感知不到,可真實存在著。

落塵島上路徑阡陌縱橫,分雜交錯,嶙峋怪石旁野草叢生,一眼看去燥亂一片。

妖君立於原地久久未動,紅色瞳孔探尋過周圍地勢,半晌後疑惑心生。

不過區區海島,竟用上古陣法枷鎖,此間隱藏的,莫不是熟知萬物起滅的隱世是高人?

二六,四八向左,該是這方向沒錯。

妖君緩緩伸出左腳,卻停在半空,好似不對。

哪裏不對卻也說不上來,終是把腳收了回。

昂首閉目,妖君深吸一口氣。

左?右?

不管了。

憑感覺走就是。

一路盲目前行,不知走了多遠,妖君聽到水聲。

潺潺流水漸行漸近,不似方才寂靜無聲的曠野,此處竟有雀鳥鳴叫。

睜開眼時,妖君頗有些意外,果真景色變化差太多。

幾步開外處,有假山座落。

墨色長靴踏過青草,妖君繞過假山,一株胭脂山隨風輕擺,躍入眸底。

此間流水假山,皆以此樹為中心修建。

妖君唇角微勾,卻也有趣。

胭脂杉枝條散開,樹葉片片相接。

看模樣已生幾百年了,這地方有風有水,陽光充裕,它卻依舊矮如荒草。

這東西雖不多見,卻也算不上稀奇之物,此間主人如此大費周章,倒叫人費解了。

妖君漫不經心抬手,觸上樹葉,果然,低矮的胭脂山似觸電般抖動起來,指尖觸碰過的碧綠嫩葉忽的卷成一團,縮回枝條旁。

妖君唇角慣有的弧度定格、凝固,而後迅速消退。

胭脂衫枝葉被人觸碰後會迅速卷起,而後染成胭脂色,恰似熱戀中嬌羞少女的麵頰,故而有情人杉之名。

據傳有情人在胭脂杉前起誓,將會得到胭脂衫的庇佑和守護。

曆經歲月長河,任由世事變遷,縱然難免摧枯拉朽的結局,依舊將誓言封存於每點木屑中。

搖散的寬葉卷貼著枝條,胭脂衫中央一條絳紫色緞帶隨風輕擺,若潮瀾退卻後凸顯的礁石。

多年的風霜雨雪似乎從未在緞帶上留下什麼,突兀的紫色在碧條中分外惹眼。

妖君抬手,撫上緞帶。

似被閃電擊中,這次受震的人是妖君。

刺痛隨指尖入骨,妖君臉色猝變,鄒然回手。

這鎮痛,如此熟稔,好似重回那些白衣赤火的夢境。

緞帶麵隨風翻轉,張狂的字跡浮至妖君眸中--醉心於骨,仙魔意確,歌徹六道,三世緣結。

字跡如此熟!

妖君猛然抓上,緞帶似生出無數繩索,根根條條攀爬蔓延至手臂,而後將手腕臂膀牢牢禁錮。

似瘋長一般,將妖君整個人纏繞包裹其中。

沒有一絲縫隙,透不出一點光線。

妖君橫掌於外試圖劈開這該死的藤條,卻被箍更緊。

紫、白兩色在妖君眼前混合,而後擰成長線,旋成漩渦。

漩渦由遠至近,將妖君整個人吞並淹沒。

骨骼血液中有什麼叫囂不止,難以壓製的噴湧而出。

一陣肆意狂笑接踵而至,直將妖君腦殼震的生疼難止。

“誰!?”妖君吼了聲。

回答他的是更加肆意且滿足的笑,那人聲若洪鍾,堅定開口:

‘老妖對胭脂衫起誓--若是負了晃兒,便要我痛過他千倍萬倍!’

沉悶籠罩,疼痛收聚,妖君直覺自己被糅成一團在空中被急速反複摔打。

更為慘烈的是,妖君使出渾身解數都無法逃脫。

是···陷阱!

一縷琴聲順風飄到耳際,琴聲悠遠揚長,恰如清風過水,漾紋蕩波。

趕走思緒中的狂雜聲線,妖君努力順琴音恢複清明。

轉身一個橫旋,掃斷身側繁雜,動作利索幹脆。

扶靠假山,妖君大口喘息,筋骨中痛楚猶在,思緒漸漸平複下來。

胭脂杉靜靜立於原處,無一異常。

妖君靠著假山閉目昂首,隻是一場掙紮,忽覺耗盡所有力道。

落塵島詭異之處此起彼伏,如夢中豔麗朱花,明知有險,依舊誘人靠近。

琴聲揚遠不覺於耳,妖君目凝,順著琴聲方向大步向前。

若要求解,非晃仙可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