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色的大門前端坐兩隻白玉雕刻的麒麟,張牙舞爪,氣勢洶猛。
這模樣,同它們主人的性格大相徑庭。
關於府中這位妖孽殿下,恕妖君在六界存活這幾十萬年隻顧著打架了,竟想不出一個詞語來形容他。
手撫上門環,輕叩幾聲。
不多時,門環聲響,門縫裏探出個麵容清秀的小腦袋。
妖君低眉,略有意外。
以往總是那位寒麵管家來開門,瞥見自己,扔下一句‘殿下被罰思過,魔君改日再來’,而後毫不留情的碰上門。
若不是修為高超,否則那門板回聲至少也能震妖君個失聰三日。
妖君細細想過自己何時跟這位管家結過仇,究竟是揍過他、還是揍過他媳婦兒、或者揍過他全家?
想到後來都無據可依,索性也放棄了。
這世上不喜自己的人多如恒河之沙,他算什麼···
“請問,你找誰?”小仙童立於門口,大眼睛忽閃忽閃盯著妖君。
“你們殿下可在?”
“殿下被玉帝罰思過,客人過些日子再來。”
被罰思過?
眉,微微擰起,眸眯成一條線。
這位殿下,妖君再了解不過。
他是閻羅王膝下獨子,掌管仙界天兵,雖有些色氣,但無傷大雅。
總得來說是個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主,通常關三兩個月就被放出來了。
而這次,自己醒來已過七百年···
究竟,發生了什麼?
有多少已知之事,在自己昏睡中淪做未知。
話音一沉,妖君麵帶寒氣。
“瞑幽被關在何處?”言過,再添一句“我是他好友,妖君。”
聞言,小仙童褐色瞳孔開始收縮。
稍時之後,將妖君上下打量過,最後,目光落在妖君紅眸中,像是確定一般。
緊接著,冷哼自鼻孔出,語氣帶了三分譏諷:“妖君來去如風,倒是自在,拜你所賜,這府邸冷清多年。”
“拜我所賜?”妖君猛的看向仙童。
那仙童稚嫩麵龐上帶了四分譏諷,目光竟透出一絲犀利。
“虛偽!”
言畢,小仙童利索轉身,關上大門。
這次,竟比那冷麵管家的叩門聲還要重。
妖君橫掌穿門直入,將小仙童一把撈出。
食指彎曲,勾著小仙童衣領,拎在半空,俯身,猝然湊近。
方才一臉憤然的小仙童,此刻唇色蒼白,盯著驟近的妖君本能抑首。
“你,話還未說完。”妖君眯眸,冰冷音色。
小仙童打個寒顫,唇色翁白,咬牙對上妖君:“你讓我說什麼?”
“瞑幽為什麼思過?”
“虛偽!”小仙童再罵一句,一雙大眼泛了水霧,語帶三分哽咽“殿下因為你被關起來,這會兒,你倒脫得幹淨。”
因、為、自己?
手猝然收緊,攥指成拳,衣襟勒緊小仙童脖頸。
這動作嚇的小仙童‘哇哇’直叫,到底是個孩子,碰上傳說中的魔頭,硬撐了半天,這會兒難免膽寒。
眸中悠邃收起,換上漫不經心的表情,把小仙童擱在地下,妖君聲線換回慵魅。
“把你聽到的流言悉數說於我,否則,我烤狐狸。”
小仙童渾身一個機靈,過了半晌,才喏喏開口。
“姑姑們隻是說殿下為了妖君被關,沒說為什麼。”
“沒說為什麼,那你為何如此怕我?”聲線高昂。
“她們說要遠離你,千萬別學了落塵島上那位···”
聲線越來越低。
“落塵島上,誰?”
攏眉於額心。
“晃仙啊。”
晃、仙。
近來,倒是常聞這名字。
妖君唇邊勾出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晃仙區區酒尊,又能做何招人懼恐之事?”
“他···他罔顧天道,蔑視天條,跟···跟你覆倒陰陽···還有···唔,不敬玉帝···”
低頭,小仙童認真回憶著聽到有關晃仙的所有用詞,再抬頭,麵前人早就無影蹤。
吐吐舌頭,壓下心驚,幻化成狐,一溜煙鑽進門中。
凡塵有言無風不起浪。
無論蜚語在流傳中被如何添油加醋、筆描墨渲,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拋卻那層嘩眾取寵的外殼,事實是真正存在的。
再一次居高臨下俯視落塵,妖君眸斂落塵四野海域,宛若神祗。
同晃仙覆倒陰陽?
且不論這事是否空穴來風,至少,在自己失去的記憶中,這人是至關重要的存在。
失去千年的記憶、被囚禁的瞑幽、絕炎避而不提的往事,還有那個混雜揪心的夢境,是不是都可以有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