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京師,春風送暖,不同於邊疆荒涼。京師亭台樓閣永遠高高佇立,這裏永遠是車水馬龍,華燈璀璨。春燕飛過,落在一下豪門府邸的屋簷上。
府中,一老人與一青年男子在交談。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真乃一代大才。臨之,若此人肯為我所用,實之我幸。”
“鍾相,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蘇逸辰之道,在於孔孟迂腐之道。而鍾相之道,在於縱橫權術之道。不可同日而語。”
老人為當今文左相,鍾明。中洲朝廷分設兩相,左為文院統治文官,掌者為左相鍾明。而右相為武相班賀雲,掌管武官。而兵權,當然在國君之手,國君可將軍令虎符交予各官,三軍視虎符而動。
而青年人,則為鍾相之得意門生,當年的禦前狀元楊臨之。
“非也,今日你我隻論詩詞,不論政道”老人拿起放置在桌子上另一幅字帖“你再看看這幅,虹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洛城關。好,實在是好。前兩句直敘我中洲大好河山,吐訴他守疆士卒之苦。而柳與留同聲,既有挽留之意,又有留念之情。實在是好。古來文人萬千,作詩風格迥異,既人豪放,也有人婉約,似他這般可直爽可委婉,卻是不多見。”
“鍾相,臨之倒是認為此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春風不度洛城關。分明是暗諷當今聖上及我京師文武百官不體恤民情,棄駐守邊疆將士於不顧,而且居然還奉勸各將士不要怨,說我朝中大臣向來隻顧爭權奪勢,絕不會送春風渡他洛城關。如此大逆不道之詩,罪應當誅。”
“我說過,今日隻論詩詞,不論政道。”鍾明語氣稍稍加重。
“是,鍾相,弟子知罪……”
“唉,罷了”鍾明微微歎氣,拿著手中字帖,很是愛護,小心翼翼將其卷起“臨之,人有長短,你可知道你最大之短處在於哪?”
“臨之不知,望鍾相明示。”青年男子屈身拱手道。
“是氣度。臨之,我與班老頭鬥了幾十年,鬥來鬥去。實際上我從未將他當作對手,因為我真正的對手,並不是他。我知中洲百姓皆道:班師回朝,四海升平。而我鍾相掌權,眾人怒不敢言。”一老人長撫自己的須,看著牆上的字帖沉思。
“鍾相,此為凡夫俗子之謬論,無知百姓遑論政道,鍾相萬萬不可當真。”
“哈哈哈,聽聽倒也無妨。世人皆道我鍾明陷他班賀雲於不利,要他近八十歲高齡還發配邊疆抵禦羅刹人。有誰可想過,不管為民為官,你我他皆是當今聖上的一粒棋子。聖上想要罷黜他班賀雲,我便是陷害他的罪魁禍首;若有天聖上想要罷黜我鍾明,或許下一個罪魁禍首就是你,哈哈哈……”
老人旁的青年人一聽頓時冷汗不止,急忙下跪:“鍾相明鑒,臨之對鍾相絕無二心。臨之隻願終身在鍾相身邊,為鍾相出謀劃策……”
“好了臨之,你起來吧。”鍾明手一示意,轉身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老夫為官多年,深知為官之道,你現走過的路,老夫也曾走過。或許有一天,我便成為了你的前車之鑒也說不定。我取縱橫之道,你何嚐不是?”鍾明小呷一口茶水,再次走向那幅字帖旁,手指字帖“你我都清楚,為官者,縱然口中說過為民請命千萬次,卻從未將百姓放置心中,我們心中隻有一‘權’字罷了。但我看得出,他,唯有他,當今朝中真正身係天下百姓的,隻有他。”
卻見字帖左下角三個字——蘇逸辰。
洛城內,到處人身鼎沸,大街小巷人流往來,雖難以與京師大都等繁華之地相比,但對於邊疆之地也屬難得。難以想象三日之前印月族曾大舉來臨,想踏破此城。
“大娘,這葡萄如何賣?”
“五錢一斤,買三斤算四錢。”
“這麼貴,我買三斤,算三錢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