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著眉走到書房，隻見那盆黑玫瑰正在窗台上擺著，陽光下黑得妖豔無比。袁伯，那個從小看我淘氣搗蛋無可奈何，總是用慈祥的眼光看著我的袁伯竟然不在府上了。我問環兒：“知道林管家和袁伯他們出府後去了哪裏嗎？生活怎樣？”環兒道：“自打他們出府後奴婢也沒有見過。不過的出去辦事的姐妹們偶爾提起，林管家倒還好，畢竟已經成了家，有一大家人，雖然少了在白府的這份工，倒也過得下去。隻是袁伯的情況不太好，他一生未成家，一直在白府便將白府當做自己的家。沒想到老了反倒被趕出去，他的精神便不太好了，在白府後門那條街上租了一間小屋，一個人生活很是艱難。還好夫人偶爾會派人悄悄送去一些銀兩接濟，否則恐怕袁伯早沒法活了。”
我心裏覺得奇怪，袁伯幾十年都在白府生活，一向謹小慎微專注於花草的培養為院子打理園藝，就算是對著環兒這樣的小丫頭也沒有倚老賣老，從來也沒有聽說過驕縱跋扈。還有林管家，她不僅僅是白府的管家，更是跟著母親一同征戰沙場的生死之交，她管理白府這些年，至少在我接手的時候沒有看出她有任何做假帳中飽私囊的跡象，怎麼這僅僅半年的時間都不一樣了呢？
我對環兒說：“走吧，去看看新管家怎樣管理白府。”順口又問了句：“新管家是何人？”環兒回道：“新管家是二老爺引進府來的，年齡不大。”她隻說了兩句便不再開口，我也明白這環兒雖然年少，卻不愛搬弄是非，也不會輕易去說人家的不是。我也不強要她開口，便領她向後院而去。
行到書房，老遠便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程伯，我前兩天吩咐你去將老爺的院子重新翻修，你怎的隻派了小工去，怎麼，程伯是瞧不起老爺麼？”然後聽到程伯顫顫微微的聲音道：“回管家，小的這幾日受了風寒，一直臥床不起。為了不耽誤二老爺院子的翻修，才上小徒前去聽差，小的不敢對二老爺有任何不敬之心。”那女人哼的一聲道：“不敢？老爺就是老爺，什麼二老爺，這府裏還有大老爺嗎？我看你是不想在白府呆下去了。”聽得屋裏撲通一聲，想是程伯跪下：“趙管家，小老兒沒有這個意思。小的雖然在白府呆的時間不長，可對府裏的事也是盡心盡力的，求管家不要把小的趕出去。小的還有一大家人要養活。求管家行行好吧，求你了趙管家。”
我走到門口，隻見府裏一幹管事都在廳中，大廳主位上坐著一個滿臉嬌橫的女子，那女子三十出頭，看起來也有幾分姿色，隻是那眼高於頂、目中無人的得勢小人樣，壞了那副還算過得去的容顏。程伯跪在堂下正在不停地磕頭，花白的頭發微駝的脊背顯得那樣蒼老。想起半年前他為我重修雪蘭苑時，還是滿頭青絲。
我跨進屋去，揚聲道：“喲，這是在唱哪一出啊？”臉上是盈盈的笑，眼中卻是冷冷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