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26.賈母笑道:“大正月裏,你師傅也不放你們出來曠曠?”(第五十四回第649頁)
這裏“矌”又變成“曠”。“曠曠”也錯得荒誕不經。這個詞有三義:一是廣大貌,二是光明貌,三是泰然自得貌,與上下文義毫不關聯。夢稿本作“曠曠”;庚辰本作“俇俇”,偏旁“王”做“生”;甲辰、程甲本作“逛逛”。
例27.王夫人又回今日賈政如何誇獎,又如何帶他們曠去(第七十八回第919頁)
“曠”的基本義有明白、明朗、明亮;空曠、開闊;指廣大,寬廣;荒廢;失職等意思。“帶他們曠去”文義也非常荒唐。庚辰本“曠”作“俇”;這個字被反複描改還錯了,將反犬弄到外麵,將單立人弄到中間了。這從另一個方麵說明抄寫者不認識這個字,不知音義,他的錯倒說明“俇”的正確無誤。
例28.一會子我去了,又不知多咱晚才來。(第十八回第225頁)
周汝昌說:“多咱晚,是原筆。純屬北音口語紀實之寫法。多早晚乃口語異音之轉。早晚,即何時,古詩中常見。急言則說成咱、儹。”己卯、庚辰這兩個最近真的本子都作“多早晚”。不管周氏如何巧辯,“原筆”說都是荒唐的。
例29.賈政亦含淚啟道:“臣草莽寒門,鳩群雅屬之中,豈意得征鳳鸞之瑞。”(第十八回第226頁)
“周按”說:“雅,古‘鴉’字。是雪芹原筆。”版本事實不支持周氏的說法。己卯、庚辰本均作“鴉”;蒙府本點“雅”為“鴉”;其他均為“鴉”;隻有列藏本誤作“雅”。
例30.真真你就是我命中的夭麼星。(第十九回第248頁)
“周按”說:“夭麼星是原筆。”在己卯、庚辰本中作“天魔星”。夢稿本作“天庅星”,列藏本作“夭魔”,根本就沒有“夭麼星”之稱。
例31.噯喲,你們衙門裏揚州,有一件大故事,你可知道?(第十九回第250頁)
周氏在“你們衙門裏揚州”後加按語說:“書麵文字要求嚴格,而口語次序不同,反獨得其神。”己卯、庚辰本均作“你們揚州衙門裏”。隻有蒙府本一家有此不通語句,不僅偏偏就被周汝昌選中了,而且還大受稱讚,你看奇不奇!
例32.彼時晴雯、綺霰、秋紋、碧浪都尋熱鬧,找鴛鴦、琥珀等耍戲去了。(第二十回第255頁)
周汝昌就此說:“碧浪,當是原名,後人避改以浪字有嫌義也。碧浪與水事每每相關(如提水,如打發寶玉洗澡),其取名或關乎此意。痕字則莫知所謂矣。”這種解釋有強詞奪理之嫌。在《紅樓夢》所有手抄本中僅僅夢稿、甲辰本作“碧浪”;己卯、庚辰本均作“碧痕”,其他本同此。
例33.黛玉冷笑道:“也不知是真丟了,也不知是給了人廂什麼帶去了!”(第二十一回第265頁)
周汝昌說:“廂是原筆。當時習俗以廂代鑲,旗人皆然。”此說絕不可信,雪芹不會在一個短句子裏出現兩個別字之理。況且“廂”有“鑲”的意義僅限於“廂嵌”一個詞,從無單獨作“鑲”講的例子。雖然庚辰本作“廂”,戚序本卻作“鑲什麼戴去”。
例34.你家女兒出花兒供著娘娘,你也該忌兩日,到為我贓了身子,快離了我這裏吧。(第二十一回第271頁)
周汝昌說:“贓是原筆。”“贓”若是原筆,那文義就不通了。《漢語大詞典》“贓”字下詞義有三條:1.貪汙;受賄。2.指行賄。3.用盜竊、貪汙等非法手段獲取的財物。哪一條在文中都解釋不通。退一萬步,雪芹“原筆”出現了“贓”這種別字,脂硯齋幾次重評時硬是看著不予改正,從哪方麵都說不過去。原因無他,是周氏辨別錯別字的能力出了問題。“贓”肯定是“髒”之誤。
例35.倘或散了火,若再用時可是又費事。(第二十三回第289頁)
“周按”說:“火是原筆。”在庚辰本中“火”作“花”;程甲、夢稿、甲辰本刪掉“花”字;戚序、戚寧本作“夥”;舒序本作“去”;隻有蒙府本作“火”。“散了火”根本不通。花、火可能是是夥之誤;或者刪掉“火”字亦還通順。
例36.良辰美景柰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第二十三回第297頁)
“周按”說:“柰何,不作奈何,是原筆。”不獨庚辰本作“奈”,除列藏本誤抄作“柰”以外,其他抄本都作“奈”。柰雖然通奈,但是它的基本義是果樹名、柰樹的果實、茉莉花,其次才是通奈、耐之義。錢南揚校點本《牡丹亭》這句唱詞正作“良辰美景奈何天”,對《牡丹亭》精熟的雪芹為什麼要故意把“奈”誤抄成“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