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斯說:“他們擔心是很正常的。現在讓我們安排一下計劃。我估計在一小時內事情就會水落石出。現在,梅裏韋瑟先生,讓我們用燈罩把提燈遮上。”“在黑暗中坐等嗎?”“必須這樣。我原本打算,我們四個人可以打打橋牌,牌我都帶來了,但現在看來不行。敵人已經準備好了,漏出光亮會帶來危險。首先,我們必須選好位置。這都是一些膽大粗蠻的家夥,我們必須迅速出擊,攻其不備。我們要謹慎小心,盡量避免被傷害。我將站在這個板條箱後麵,你們都藏在那些箱子後麵。當我把燈光照著他們的時候,你們要快速衝過去。華生,一旦他們開槍,你要毫不手軟地打倒他們。”
我把手槍推上子彈,放在我後麵的那個木箱上麵。福爾摩斯迅速地把提燈的滑板拉下來罩住燈光,於是我們處於一片黑暗之中——我以前從來沒有在這麼暗無天日的地方呆過。時時傳來的熱金屬的氣味兒,使我們知道燈是亮的,一有信號就會照亮全室。在一片黑暗中,我感覺神經緊張,肌肉緊繃,陰寒的地下室給人一種壓抑之感。
福爾摩斯壓低嗓音說:“他們的退路隻有一條,那就是退到屋子裏去,然後再跑向薩克斯——可波哥廣場。瓊斯,我想你已經照我的要求布置好了吧?”“我已派了一個巡官和兩個警官守候在前門。”“好極了,所有的漏洞都被我們堵死了,現在,等待是我們唯一的工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事後我們對了一下表,一共等了一小時十五分鍾,對我來說卻好像是整整一夜,似乎天馬上就要亮了。由於不敢弄出聲音,所以不能變換姿勢,累得手腳發麻。我的神經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但聽覺卻十分敏銳,不但能聽見福爾摩斯輕輕的呼吸,就連大塊頭瓊斯又深又粗的喘息和那銀行董事輕微的歎息我也能分辨出來。我從麵前的箱子上一動不動地盯著石板地那個方向。忽然,我看見有隱約的光亮從石板縫中透了出來。
開始,那隻是時閃時滅的灰黃色的小火星;接著火星組成了一條黃色的光束。忽然間地板上慢慢地出現了一道縫兒,一隻幾乎像女人那樣又白又嫩的手從那裏伸了出來,在有亮光的一小塊地方的中間摸索著。大約一分鍾之後,這隻手慢慢地伸出了地麵。然後又在瞬間縮回去了。四周又陷入了黑暗中,隻有一點兒暗暗的火星在石板縫中閃動。
不過,那隻手隻是消失了一會兒。忽然間響起一陣刺耳的撕裂聲響,地板中間的一塊寬大的白石板被翻了過來,那裏馬上出現了一個四方形缺口,同時從缺口裏射出一縷提燈的亮光。在邊緣上露出一張清秀的娃娃臉,這個人迅速向四周察看了一下,然後用兩隻手扒著那缺口的兩邊向上攀升,肩膀和腰部已經進了地下室,然後一個膝蓋撐地,一個挺身,他已站在洞口一邊,並把一個同夥拉了上來。那同樣是一個身手靈活的人,矮個兒,麵無血色,頂著一頭雜亂的火紅色頭發。他小聲地說:
“事情很順利。工具都帶來了嗎?噢,上帝啊!情況不妙,艾奇,走,快走,剩下的我來應付!”
歇洛克·福爾摩斯一躍而起,跳過去一把揪住這個先上來的人的領子。另一個人見事不妙,猛地一下子跳到洞裏去了。我聽到衣服被撕裂的聲音,瓊斯隻來得及抓住他的衣擺。一支左輪手槍的槍管在亮光中閃現了一下,但福爾摩斯的獵鞭驟然打在他的手腕上,手槍應聲掉在石板地上。
福爾摩斯輕鬆地說:“約翰·克萊,沒用,你逃不掉了。”對方的回答極其冷靜:“看來是這樣了。但是我的朋友會安然離開的,雖然你們抓住了他的衣擺。”
福爾摩斯說:“門口有我們的人等著他呢。”“噢,是這樣嗎,看來,我應該向你們致敬,你們把事情辦得毫無漏洞。”福爾摩斯回答道:“彼此,彼此。那個紅頭發的點子真是特別,效果不錯。”瓊斯說:“放心,你會與你的同伴見麵的,雖然他的動作比我快一點兒。把手伸出來,讓我銬上。”
當手銬扣上我們的俘虜的手腕的時候,他說:“你們難道不知道我是皇族後裔嗎?不要用你們的髒手碰我。並且,請你們在跟我說話時,不要忘記用‘先生’和‘請’的字樣,明白嗎?”瓊斯睜大眼睛,忍住笑說:“好吧,唔,‘先生’請走吧,從台階上上去,我們會用馬車把您送到警局。這樣您滿意嗎?”約翰·克萊安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