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想不出來。也許你一直在跟蹤觀察艾琳·艾德勒小姐,也許還觀察了她的房子。”
“完全正確,但是結果卻是不尋常的。我現在就把經過情形告訴你。今天早上八點我離開家,扮成一個失業的馬夫。在馬夫中間有著一種相互關照、相互同情的美好感情。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就可以了解很多有利的情況。我順利地找到了布萊寧府第。這座別墅小巧雅致,還帶著一個花園。樓房是兩層的,麵向馬路。門上掛著洽伯鎖。起居室在右邊,寬敞、華麗,高大的窗戶幾乎到達地麵,然而那些英國窗閂卻可笑得連小孩都可以輕易打開。然後我順著街道漫步。正如我預料的,我在靠著花園牆的小巷裏發現了一排馬房。我幫那些馬夫為馬梳洗。兩個便士、一杯混合酒、兩煙鬥板煙絲。在閑談中,我知道了許多關於艾德勒小姐的情況。他們還談到住在周圍的另幾個人的情況,我沒有任何興趣,但又不得不聽下去。”
“艾琳·艾德勒的情況如何?”我問道。“在塞彭泰恩大街馬房,大家都說她是絕色佳人。那一帶所有的男人都抵不住她的魅力。她生活平靜,在音樂會上演唱。每天五點鍾出去,七點鍾回家吃晚餐。除了演唱外,她很少出去。她隻跟一個男人有來往,而且關係密切。他膚色黝黑,麵貌英俊,富有朝氣。他經常一天兩回來看她。他是住在坦普爾的哥佛雷·諾頓先生。你知道作為一個主人信任的馬車夫的好處嗎?這些馬車夫為他趕車不下十幾次,從塞彭泰恩大街馬房送他回家,對他的事知之甚詳。我聽完了他們所談的一切之後,便開始再一次在布萊寧府第附近徘徊,思考著我下一步該怎麼做。這個哥佛雷·諾頓顯然在這件事中很關鍵。他是一位律師。這似乎不太妙,在他們之間存在怎樣的關係呢?他總是來看她有何目的?她是他的委托人,他的朋友,還是他的情婦?如果是他的委托人,她可能把照片交給他收藏。如果是他的情婦,就不會那樣做。這個問題的答案將決定我應當繼續調查布萊寧府第呢,還是應該把注意力放到那位先生在坦普爾的住宅上。這是我應該慎重考慮的關鍵,但這樣就擴大了我的調查範圍。我擔心你會厭煩這瑣碎的細節,但我又必須讓你了解我的困難,如果你想了解案情進展的話。”
“我正認真聽著呢。”我回答道。“我當時正在左右為難的時候,忽地瞧見一輛雙輪馬車趕到布萊寧府第門前,由車裏下來一位紳士。他是一個很帥氣的男人,黑黑的,鷹鉤鼻子,留著小胡子——顯然他就是那個律師。他好像很著急的樣子,大聲告訴車夫等著他。匆忙從為他開門的女仆麵前經過,一副無拘無束的樣子。”
“他在屋子裏停留了大約半個小時。我透過窗戶可以模糊地看見他在起居室裏踱來踱去,雙臂隨著他的興奮的話語上下揮動。至於她,我什麼也沒看到。他很快就出來了,似乎比剛才更加匆忙的樣子。他在登上馬車時,從口袋裏掏出一塊金表,急切地看了看喊道,‘用你最快的速度,先到攝政街格羅斯·漢基旅館,然後到埃奇豐爾路聖莫尼卡教堂。你要是能在二十分鍾之內趕到,我就賞給你半個畿尼。’”
“他們很快離開了。我正在考慮是否有追上去的必要,這時小巷裏駛來一輛小巧的四輪馬車。那馬車夫的上衣隻隨便扣著幾個扣子,領帶歪斜著,馬匹挽具上所有的金屬箍頭都向外突出來。車還沒停穩,她就由大門飛跑出來進入車廂。我隻來得及瞥了一眼,但仍可看出她的確是一個傾倒眾生的美麗女子。”
“‘約翰,去聖莫尼卡教堂,’她喊道,‘越快越好,要是你能在二十分鍾之內趕到那裏的話,半鎊金幣就是你的了。’”
“華生,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我正在考慮是趕上去呢,還是攀在車後,碰巧眼前經過一輛出租馬車。趕車人似乎不滿意我的車費。但我已迅速地跳進車裏。‘聖莫尼卡教堂,’我說,‘給你半鎊金幣,要是你在二十分鍾之內趕到那裏的話。’那時是十一點三十五分,可能會發生什麼事,似乎是很清楚了。馬車飛奔向前,我覺得像風一樣快,但我趕到的時候,那兩輛馬車已經停在那裏了。兩匹馬正氣喘籲籲冒著熱氣。我付了車錢,急忙走進教堂。在那裏隻有我跟蹤的一男一女和一個穿白色法衣的牧師,他們在聖壇前爭論著什麼。我像是一個無所事事的人,悠閑地走走看看。令我驚訝的是,聖壇前的三個人忽然把臉轉向我。哥佛雷·諾頓迅速跑到我麵前,‘感謝上帝!’他喊道,‘有了你事情就好辦了。來!來!’‘發生什麼事了?’我問道。‘來,老兄,來,隻需占用你三分鍾時間,要不然就不合法了。’我還沒有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被拉上了聖壇。我下意識地對耳邊的低沉話語做出答複,為我完全不知道的事作見證。這樣,在短短的幾分鍾內,由於我的介入,未婚女子艾琳·艾德勒和單身漢哥佛雷·諾頓結合了。接著男方女方各在我的一側分別向我表示感謝,而牧師則在我對麵向我微笑。真是不可思議,這簡直是我有生以來碰到的最荒謬的事。因此,我剛才禁不住大笑起來。看來事情有了點麻煩,在沒有任何證人的情況下,牧師是不會給他們證婚的,幸好我出現了,要不然新郎可能得到大街上去找儐相了。新娘賞給我一鎊金幣。我打算把它拴在表鏈上戴著,以紀念這次的際遇。”“這簡直太出人意料了,”我說,“然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我意識到我的計劃正麵臨著很大威脅。顯然這一對新人有遠行的打算,所以我得立即采取措施。他們在教堂門口分手。他坐車回坦普爾,而她則回到她自己的住處。‘我還像往常一樣,五點鍾坐車到公園去。’”倆人分手時她說道,“我就聽到這些。他們各自乘上自己的馬車背道而馳,我也就離開了那裏回家做些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