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把式吳四緊趕慢趕,終於在日落前趕回了玄府。
玄瀧幾人下了馬車,玄瀧說道:
“老四啊,這一路辛苦你啦,不過還得受些累才是。你且將馬車趕到車棚,叫人收拾收拾。你也有六七個月未回家了吧,便準你休假半月,到賬房去領十個銀幣,算作犒賞,你也可以自此好好休養休養。好了,你自行去吧。”
吳四聞言,心生感激,感慨自己沒有跟錯了主人,於是說道:
“謝老爺厚愛,小的一定將老爺吩咐之事處置妥當。”
吳四躬身退出,將車馬趕到車棚,招呼了幾個傭人,吩咐刷洗馬匹、修繕車輛。
一切收拾的妥當,這才來到賬房。
幾個平日頗為熟稔的賬房執事,顯然早已得了消息,見吳四到來,便急忙笑臉相迎,說道:
“四哥啊,不知你燒了什麼高香,老爺此次竟然賞下十個銀幣,老爺如此垂青,想必你以後飛黃騰達了,可不要忘了哥幾個,要幫襯一二。”
吳四隨口應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一定不會忘了哥幾個的一片拳拳之意。”心下卻想:
“平日裏,找你們挪些錢用,一個都不見人影,現下得了賞,卻變得如此嘴臉。真可謂貧窮時門可羅雀,富貴時門庭若市。哎,人呐。”
吳四在感慨中領了賞錢,便急急忙忙趕回了家。
俗言道:“士為知己者死”。吳四甚是感念老爺一片恩德,心下愈加忠誠,便暗下決心,自此立下家規:‘凡我後世子孫,身心健康,體態周正者,皆視玄府為世主,我自為世仆,忠貞不二,奉獻一生。違者不得居我門庭,入我祖墳。’
玄瀧又讓人為小雲景和稚兒準備了房舍,並安排了細心地婆子綠荷伺候二人起居。一路顛簸,兩個孩子早已疲憊不堪,進了屋便倒在床上,婆子綠荷大驚,急忙查看,原來兩個孩子已然睡著了。於是為兩人脫鞋寬衣,一陣忙乎。
玄瀧與夫人蕊珠來到後堂,喚來二總管玄祝,詢問離家這一段時間,府內事宜。
玄祝一一稟明,玄瀧聽完,問道:
“老太爺現在何處?身體可好?”
玄祝答道:
“老太爺近來身體硬朗,精神頗佳,現下正與老總管在賞心亭下棋呢。”
“好了,你先退下吧。”玄瀧聞言思索片刻,對玄祝說道。接著又對蕊珠夫人說:
“夫人,不如我們偷偷地去看看。”蕊珠夫人亦是心有此意,便點頭應允。
玄瀧與夫人蕊珠,出了後堂,七拐八拐,進了角門,終於來到後花園。遠遠便聽到老太爺玄鎮與老總管玄福的爭執聲。
“老爺,您又悔棋啦!”這是玄福的聲音。
“哪裏哪裏,剛剛不過手滑,一時沒捏住而已,此乃疏忽,何來悔棋之說。”這是老爺子玄鎮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賴皮。
“老爺,一盤棋你的手是滑了十次、又抖了十次啊,要不我們自此封盤,改日再下如何?”玄福的聲音透著幾許無奈。
“不需要,也完全沒必要,就你那臭棋簍子,我用得著悔棋嗎,接著下就是。”老爺子的聲音依舊有些賴皮。
玄龍與蕊珠夫人聽到此處,不禁莞爾,對望一眼,雙雙搖頭。
“難得父親有如此雅興,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冒然打擾才好。”蕊珠夫人輕聲說道。
“是啊,父親經常拉我下棋,那是一種肉體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摧殘啊,我看還是溜掉為好,免得再次受罪。”玄瀧低語。
這時老爺子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現在就是瀧小子不在,不然我才不會找你這臭棋簍子下棋呢。哎,都七個多月啦,那臭小子還不回來。等那小子回來,非得大戰一場,讓他跪地求饒。”
玄瀧聽見老爹的話,險些沒幸福的暈倒,臉白的紙似的。一旁蕊珠夫人亦是嚇了一跳,急忙扶住了玄瀧。
蕊珠夫人扶著哆哆嗦嗦的玄瀧,急急忙忙的走了。可謂兩人是靜靜地前來,悄悄地走開,沒留下多少腳印,卻帶走了一片惶然。
在蕊珠夫人的攙扶之下,玄瀧勉強回到後堂,一屁股便坐在靠椅之上,兩眼發直,久久不能回神。
蕊珠夫人從未見過如此光景,於是心中訝然,開口便道:
“以前與人對戰,眼都不眨一下,即使渾身是傷,眉都不皺一下,依然行動如風。可現在看看你這幅慫樣,不就下下棋嗎,至於嚇成這樣嗎?”
玄瀧向後靠了靠,借機正了正身體,長出一口氣,緩緩說道:
“呼......,你是不知道,就咱老爹那棋藝,堪稱一絕。下棋的規矩,在他那兒根本不管用,得用他自創的規矩,每次隻能圍一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