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有些好奇湖心當時在做什麼而已啦，畢竟一上線就被你拉來這個任務我也沒想到。”蕭雨尷尬地笑了笑，畢竟湖心萬丈不是現實裏的朋友，在遊戲裏也沒有相處多少時間。“不好意思啊，如果不願意回答的話就無視我好了。”
不過湖心萬丈並不在意，大大方方地開了口：“我當時把尤尼科恩召喚出來。”
“然後呢？”
“沒了。”簡簡單單。
“隻是召喚出來卻不殺掉麼？”蕭雨不解。“這個任務的觸發條件之一就是要殺掉尤尼科恩吧。”
“當時沒有那樣的想法，直到你發信件過來。”湖心萬丈垂下眼睫。“你應該知道，全息網遊的技術基礎是衍伸自機械感官科學。機械感官這個概念被提出來起初是為了製造義肢，然而到了實踐階段卻發現要想將感覺器與神經連接起來並在大腦皮層產生真實的感覺還是有極大的難度。然而雖然在義肢領域進展緩慢，但是學術界對大腦皮層的研究成果卻十分有效地幫助了全息網遊的誕生。”
“是這樣沒錯，但是有什麼關係麼？”湖心萬丈突然的轉移話題讓蕭雨更加不明白了。
“我參加了內測，進入這個遊戲的初衷便是為了體驗這些靠電流刺激產生的虛擬世界。對於使用義肢的人在說，想要再次切身實地地通過觸摸感受世界也隻有通過這個方法了。你們不以為意的東西卻是我們這輩子都有可能無法重獲的。”
湖心萬丈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人的大腦真的是很神奇。一當我接觸了這個世界，便知道我再也無法離開這裏了。這裏就像是天堂一樣，讓你感覺你真真切切地活著。你可以在水裏擺動雙臂感受那些透明的液體在流動，也可以躺在草地上直到後背被新長出的草尖戳的發癢。下雨的時候，甚至可以感覺到有無形的力量在每一滴雨水中，墜落下來，整個世界隨之震顫，蕩起漣漪。”
“那、那個，對不起湖心。我不知道你是……”知道了湖心萬丈身體上有殘疾，蕭雨頓時不好意思起來。
湖心萬丈笑了笑，藍色的眼睛閃爍著光彩，仿佛是繪了花朵的琺琅。“所以當時我把尤尼科恩召喚出來隻是因為我想靠近它而已，世界上竟然有這麼美麗的生物，然而我卻能夠觸碰它，撫摸它的長角，吻它的眼睛。”
“但是，你還是把它……把它殺了。”蕭雨。
“這畢竟是遊戲不是麼。這還多虧了你的幫忙。”湖心萬丈道，眼神純淨，看起來十分無辜。
蕭雨不知道怎麼接話下去，正巧有人敲門，化解了她的困境。
進來的是一個女孩子，臉上有些因為長期接受日曬而產生的小雀斑，亞麻色的長發打成了麻花辮。她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陶皿進屋來，頭上戴著絨帽，還有些剛落下來的雪。看到屋裏的兩個人，那個女孩子甜甜地笑起來，兩頰有深深的小酒窩。
“給你們送來了馬奶暖暖身子，剛擠出來的。”
蕭雨接過陶皿，連連道謝。
那個女孩子眨著眼睛：“大冬天的也沒有水果，就隻有這個，讓你們見笑了。”
蕭雨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女孩子講的竟然不是土著語。一問之下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做伊莉雅，父親是商隊裏的，所以她從小就學了一些外族語，進行一些簡單的對話是沒有問題的。
難得遇到這個部落裏隨和且能夠交流的人，蕭雨不由地想起了在林子裏見到的那些頗詭異的頭顱樹。
“哦，那個啊。是十年前打仗的時候留下來的。當時情況十分凶險，部落裏的所有的男人都要出戰。為了不讓親人在戰場上掛念，有些女人小孩就自己了結了生命，並讓人把頭顱掛到高處可以眺望到遠方的地方為戰士們祈福。”
這該說是殘忍還是熱愛呢。蕭雨聽了伊莉雅的話心中一顫，就算是遊戲裏的設定，但還是觸動了她的心弦。對這些NPC來說，或許就像是真正發生的一樣吧。“那次的結果怎麼樣？”
“還好得到了神明的眷顧，族裏憑借著充滿魔力的聖器總算是取勝了。雖然部落保住了，但我們的損失非常大。”
“那真是太好了。話說回來，那次是為了什麼而打仗的呢？”蕭雨問，她覺得這個伊莉雅身上就有任務相關的線索。
伊莉雅的臉上顯露出憤恨的神情。“因為外麵的人覬覦著森林。我們部落自古以來都是靠著森林的饋贈才得以安居。如果沒有了森林，我們也就等於麵臨著滅頂之災。所以大家才會都拚了命地去打仗。要不是有神明的聖器，大家說不定現在就……”
“聖器？”
“嗯，是尤尼科恩贈與我們的禮物。”
一說到尤尼科恩就知道重點來了，蕭雨繼續詢問，可伊莉雅卻好像不願多說把話題岔開了。接下來就是聊了一些部落的風俗民情，又講了一些森林外麵的世界，讓伊莉雅十分的著迷。惟妙惟肖的表情和流利順暢的話語讓蕭雨有種和真正的人類交談的感覺，會流露感情，會思考。
等到那個伊莉雅離開木屋，在窗邊站了好久的湖心萬丈終於出聲了：“看樣子，他們當時應該是殺了不少的尤尼科恩。”
“嗯。”蕭雨點點頭，但是心中還是疑惑不已。既然已經向部落首領溝通了任務，但是他們現在的舉動卻並不配合。因為是隱藏任務所以難度會加大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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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已經收到了。你想做什麼呢？”
席真正在與人通話，電話那頭是一個陌生的男人，聽聲音十分粗糙沙啞，是被人刻意地壓低了。纖長的手指從包裹嚴實的信封裏抽出複印紙來，上麵有黑白的圖像。圖像上的人確實席真在熟悉不過的——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