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雨湊過去看,然後就感覺好像腦袋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
屏幕上顯示的是夜裏的情境,有兩個人,周圍都是樹木。一個人赤身裸體,看起來是名女性。另一個人穿著黑色的修女服,頭發披散下來,正拿著一把匕首邊低低地笑著邊戳刺那個人。
凶殺案,而且還是虐殺!
拿著匕首的女人一直在笑,陰沉沉的,像跳幀的唱片機。她懷裏的人已經失去了直覺,渾身是血,混合著泥土汙漬,隨著刀刃的動作一抖一抖的。
蕭雨瞪大眼睛。這很明顯是神眼產生的犯罪預報。雖然在警校學習的時候看過一些教學用的示例預報,正式開始工作後也做好了身心準備,但是突然觀看這種影像還是不太適應。雖然有些抵觸,但是蕭雨還是很敬業地觀看著,怕錯過什麼細節。從犯罪預報中出現的任何東西都有可能為破案提供線索。
預報不斷地切換著視角,時而清楚時而模糊,幽靈一樣遊移不定,像是一個處於現場的第三方。被什麼浸透的頭發,泥濘的土地,金色刺繡的校徽,繃起青筋的手,白得幾乎血色的下巴,殘破的受害人。
鏡頭突然轉換到受害人的臉部。
“這!”蕭雨驚呼。這個人她認得的,就在幾日前,見過一麵。
聖瑪利亞學院的校長!
畫麵戛然而止,跳回到剛開始的那一幕,中間浮現起有播放箭頭的按鍵。
沒有了?
蕭雨轉頭看著白鬱林。
“就是隻有這麼一點。想必你也覺察了不對。”白鬱林支著下巴,顯然她已經看過了預報。
蕭雨點點頭。雖說神眼能夠對未來的犯罪進行預報,但隻局限於威脅到人身安全的案件,而且是模糊預報。神眼產生預報,工作人員就會對信息進行解讀,然後製定解決方案。為了保護每個公民的合法權益,防止誤判的發生,神眼需要提供案件的概略。一般的預報都有前因後果,以便於警方審核。但是眼前這一個,隻有虐待受害人的畫麵,最大的不對就在於沒有前因。
難道說是精神病患者或者說無差別攻擊?臨時起意?但是不管怎樣總有引起事件發生的導火索,哪怕是再微小不過的東西。事情不可能平白無故地發生的。
“剛收到的犯罪預報,沒有進行剪切。你怎麼看?”
“怎麼會,神眼找不到事情的起因麼?”蕭雨疑惑不解。
“恐怕是這樣子的。”
“以前有這樣的情況麼?”
白鬱林看著蕭雨不說話。看來是沒有了,蕭雨想,突然她的腦海裏劃過一個念頭。“會不會是那個,圖書館的那個。”
白鬱林點點頭,露出滿意的神色。“就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很有可能。雖然案發過程不是很全麵,但是好在案發時間還是有的,我們可以提前防備。”
“可是在哪裏……”蕭雨馬上想到了最重要的那一點。一切犯罪,你找不到他,就算有預報也是無濟於事的。沒有逮捕到罪犯就無法定罪。
“這就要麻煩你了。”
“什麼?”
“案發時間是聖瑪利亞學院的校慶之後,從預報來看,罪犯應該是學院裏的學生。我們會安排你進入學院調查,保護校長。”
“為什麼是我?”
“組裏就你和我兩個女性,總不能讓年齡一大把的人去吧。”白鬱林苦笑,不是她不想去,而是條件不允許。如果可以,她絕對會在看到預報的下一秒就套起修女服。“已經和校長聯係過了,你明天就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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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眼能夠對未來的威脅到公民人身安全的犯罪進行預報。具體運作方式沒有向公眾公開,他們所能獲知的最多也就隻有顯示屏上的犯罪預報,時間地點,地點,罪犯,受害人。被解讀的圖像被嚴格保密,隻有相關工作人員才能經手,而當初的開發者與現今的工作人員都與政府簽訂了保密協議。
當神眼剛投入試用的時候,民眾中存在著對這套係統不正確的認知。剛從戰火中安定下來的人們猶如緊繃已久的鼓皮,短時間內難以收縮回來,一戳就破。那時候的神眼並不如現在這樣有條有序地提供案件的前因後果,並按時間分類歸檔。在當時,就算是十年後的事情,也會被預報出來。案件與案件之間的時間點是錯開的,無序的。
然而人們已經對神明的旨意到了絕對順從的地步。甚至有一種恐慌,被神眼檢測出來的人,犯罪的惡意會傳染,就像一個籃子裏好雞蛋中混雜的那個壞掉的雞蛋,會汙染掉整個籃子。所以一旦被神眼判定為犯罪,那個人就會成為所有人的敵人。不僅僅是陌生人,哪怕是朋友、家人,都會突然與之劃清界限避之不及。與罪犯在一起的人也會成為罪犯,每個人都這麼想。
不過隨著時代的發展,神眼係統更加深入地與群眾的生活結合起來,犯罪預報製度的運轉也得到了不少改善。在神眼的預報時間以前,每個公民都是無辜的,享有合法的權益。被神眼判定的罪犯,隻有過了預報時間,罪名才成立,在此之前,警方隻會對其進行監控。在被逮捕之前,他們仍可以不知情地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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鑲嵌式的照明,滴滴作響的儀器,看不懂的圖像。李催命推掉半空閃爍著信號燈的機器鐵臂,敖烈坐起來,把連著小金屬片的細小電線從身上扯下來。隻穿著寬鬆的白色短褲,袒露著訓練過的結實的身體。
“查了半天,老頭你有沒有結果啊。”
李催命瞪了他一眼。“蕭雨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嚇了一跳。你就不能安分點,少幹點事會死啊。這麼不把身體當回事,跑著跑著斷氣了怎麼辦。”
“喂,老頭,說話要不要這麼狠毒的。你巴不得我死會怎樣。”敖烈不滿意了。“再說,我怎麼可能那麼差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