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斯幾個小時來一直坐在他的位子上沉思。在他的麵前是一隻長長的化學試管,裏麵正沸騰著一種非常臭的化合物。他盡量把頭湊近那隻化學試管,為的是更清楚明了地觀察化學試管裏化合物的化學變化。
他出乎意料地冒出一句:“華生,你不想到南非投資是吧?”
他這句話問得我驚異不已。他揣摩別人的能力我一直都很佩服,但此時此刻他隨便一句話就點破了我的心思,這就更令我不得不重新看待他的能力。於是我問他:“從哪裏看得出來呢?”
他不再背對著我,而是手持那隻化學試管和我麵對麵地坐著。他的眉頭微展,一絲微笑掛在臉上。
“哈,華生,你感到有點驚異吧!”
“你說得很正確。”
“我想你不妨記下我剛才對你說的話,然後在紙上複寫一遍。”
“這是為什麼?”
“很簡單,過了幾分鍾後,你就會覺得這件事情一點都不複雜。”
“我不這樣認為。”
“但是你必須承認,我的朋友。”他重新把化學試管放回架子上,作了一番獨特的見解,他說:“推理一件事情,隻要選好突破口,要做到思維清晰,中間不脫節,環環相扣,這並不難。緊接著你隻要去掉中間的推理過程,你的聽眾就能夠按照你的思維去思考,你的旁敲側擊,會讓他們恍然大悟的。我一看到你左手的虎口,我就敢斷定你不想把你那一筆錢投資在金礦方麵。”
“我還是不明白,這裏麵有什麼關係嗎?”
“好像沒有,但是我能夠馬上告訴你它們關係密切。這一係列的內部關係是:第一,昨天晚上你從俱樂部回來,我發現你左手虎口上粘有白粉;第二,你左手虎口上粘有白粉原因很簡單,你在打台球的時候為了穩定球杆;第三,塞斯頓不在場,如果他在場,你是不會打台球的;第四,你四周前對我說過,塞斯頓掌握了南非基地金礦的采挖權,隻有一個月的期限,他希望你能夠和他聯手開發;第五,你的支票本在我的抽屜裏鎖著,你一直沒和我要過鑰匙;第六,就是你不想和塞斯頓合作。”
“的確是這樣的。”我差點拍了一下福爾摩斯的肩膀。
“是這樣的!”他臉色並不高興,他說,“把原因一說了,什麼都不是問題了。我這裏有個不明白的問題,我要向你請教,我的朋友。”他把一張紙條丟在桌上,請我解答。
紙條上畫著一些莫名其妙的符號,我在它的麵前露出了難堪的臉色。
“這好像是張小孩畫的圖畫。”
“你可以接受你的看法,我不這樣認為。”
“你說是什麼呢?”
“希爾頓·丘彼特先生也想搞清楚這個問題。他住在洛福克馬場村莊園。今天早上他給我寄來了一封信,信裏麵談到了這張畫,畫是夾在信裏麵的,他馬上就要來了。”
樓梯道的腳步聲很沉悶,沒過多久,一個身材魁梧、長得精悍的大漢走了進來。他明亮的眼睛和紅潤的臉龐能夠證明他不住在多霧的倫敦。當他跨進我們房門的時候,我們能夠感覺到他身上那股清爽的氣息。他和我們禮節性地握了握手,這時他看到放在桌上的那一張紙條,他的臉色立刻變得憂鬱了起來。
“尊敬的福爾摩斯先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憤怒地說道,“這張鬼東西令我壓抑不住心中憤慨的怒火。我是久仰你的大名才把這鬼東西寄給你,我希望你能夠幫助我。”
“我理解你憤憤不平的心情,我的心情現在也很不平靜。這些跳舞的奇形怪異的小人兒,像孩子們畫的東西。你為什麼這樣重視這張畫?”
“我才不會為這張鬼東西費去我寶貴的精力呢。但是我的妻子非常看重它。這張東西的出現讓她寢食難安。她沒有說她對這張鬼東西恐懼的原因,我很想搞清楚這張鬼東西到底是什麼鬼玩意兒,害得我親愛的妻子如此失魂落魄。”福爾摩斯又重新審視了這張奇怪的畫。他在太陽光底下看到這張畫是用鉛筆畫的,他很快在他的筆記本上記上一頁。
福爾摩斯又十分細心地察看了那張奇怪的畫,最後把它放進了他的貼身口袋裏。
“我想它會變得更有趣更曲折,我是說事情的發展趨勢。你的信我已經細讀了,我已經掌握了一些可靠的線索,我的朋友華生醫生對這件事情也很感興趣,你不妨跟他講講。”福爾摩斯對希爾頓·丘彼特說。
“好的,我很願意做這件事情,多一個朋友知道,就多一份解決問題的力量。”丘彼特先生有點緊張地說道,“事情應該從去年結婚期間講起,我想事先說明的是,我並不富有,我的家族居住在馬場村大概有幾百年的曆史了,我家是當地的名門望族。去年,我到倫敦參加維多利亞女王在位六十周年的紀念大會。我旅居在羅素廣場的一幢公寓裏。在公寓裏還住著一位年輕美麗的美國小姐,她叫愛爾茜·伯特裏克。我們很快交上了朋友。我們倆真是一見鍾情,我們熱戀了起來。我想娶她做我的妻子。我們沒有大張旗鼓操辦我們的婚事,福爾摩斯先生,你肯定會為我這種魯莽的結婚方式而感到不可思議吧。但是我不這樣認為,我能為我自己娶到這樣一位妻子而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