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航校的日子(3 / 3)

考官劉參謀來到我麵前,沒說幾句話,隻說平時怎麼飛就怎麼飛。他要檢驗我的空中特技飛行動作。

這天早晨天氣特別好,空中一片雲也沒有,我和劉參謀迎著初升的太陽起飛了。發動機發出的聲音和空氣流過的聲音對我來說就像美妙的歌聲。劉參謀坐在後艙,我自己按規定動作去做。我飛的動作是空中複雜特技。我一個接一個地做完了所有動作,返航時來了一個漂亮的經兩點著陸。

劉參謀對我笑著說:“飛得不錯,你飛戰鬥機是不成問題的。”

我一時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劉參謀說:“你們能飛出來的要去飛運輸機,不過八航校是培養戰鬥機飛行員的,飛戰鬥機的一個都沒有,你願意去飛戰鬥機嗎?”

“願意!100名第一代少數民族飛行員中不能不出一個戰鬥機飛行員。”我回答。

“好,學員中也有你這樣想的,我一定把你的想法轉告空軍。”劉參謀很讚成地說。

可教員知道我說了要飛戰鬥機的事很不高興,他說飛戰鬥機飛行壽命短,辛苦而且很危險,近幾年凡是飛機出事故幾乎都是戰鬥機。我知道教員是一番好意,但我必須去飛戰鬥機,那樣才能實現我的理想。

我在我們北跑道訓練的飛行員中是第一個放了單飛的。自己一個人第一次在天上飛,內心有著說不出的喜悅。單飛,它標誌著我又闖過了成為飛行員的一道難關。

從那以後,我不僅起落航線放了單飛,簡單特技放了單飛,複雜特技放了單飛,最後遠距離航行也放了單飛。有時我邊飛邊想,自己的夢想終於成了現實。回想那些去報名、體檢、政審的幾千名夥伴都沒能當上飛行員,全國各少數民族中也隻挑出了100名,預科大隊淘汰了十幾名,初教-6級飛機又淘汰了十幾名,而自己卻向新的機種飛去,我不由得感慨萬千。

我把我的情況寫信告訴了父親,讓他知道,兒子沒有辜負他的希望。

牢記家人的囑托

飛行訓練告一段落,有十幾名同學因學不會飛行就要離開隊伍了,也包括我的同組,他在我麵前失聲痛哭。我送給他一套自己從沒有穿過的嶄新軍服。

能繼續飛行的學員分成3個機種:戰鬥機、直升機、運輸機。飛戰鬥機的繼續留在八航校,飛直升機的去了河北,飛運輸機的去了甘肅。

從南疆到烏魯木齊出差的父親和在醫學院學習的哥哥來到航校看我。新疆招來的少數民族學員都回過一趟家,隻有我沒回過家。我給父母寫信說,航校不畢業決不回家。

爸爸和哥哥看到了一個結實的、身穿飛行服的、剛從機場飛行歸來的我。爸爸說:“孩子,你長高了,長壯了,看你一身飛行服,多威風!”他與我擁抱了很長時間才鬆開。大隊政委向父親介紹說:“你兒子是我們最優秀的飛行員,再過幾個月就要畢業了,去戰鬥部隊報到。”

“我們在舊社會吃不飽、穿不暖,連毛驢都騎不上,如今我的兒子穿著飛行服當上了飛行員,在過去我們想都不敢想!”爸爸對大隊政委說。

“我們藏族也受奴隸主的壓迫,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如今我——奴隸的後代也穿上了飛行服、當上了飛行員!”才仁普措也跟隨父親說出了心裏話。

“我們都是窮苦人的後代,不管漢族、維吾爾族還是藏族,都是階級兄弟。”哥哥在一旁補充說。

爸爸和哥哥把從家鄉帶來的紅石榴送給在場的各位領導、教員和學員,大家高興地品嚐著南疆水果。突然,大隊政委笑了起來,原來是才仁普措不會吃石榴,咬了一口紅色的皮,苦得不知如何是好,還說:“怎麼這麼難吃?”他引得大家大笑起來。

第二天我們按計劃進行飛行訓練,團領導和大隊領導讓我父親和哥哥參觀了我們的飛行訓練,還特意把他們帶到塔台讓他們看我的飛行表演。

“當年三區革命時我報名參加飛行員,但沒當上,孩子你當了飛行員,還飛戰鬥機,好樣的,爸爸為你驕傲!”父親送我上飛機時說。

“將來他還會飛更先進的戰鬥機!”教員高興地對父親說。

我在空中做完規定的飛行動作,並以標準的落地動作結束了飛行表演。父親和哥哥非常高興,並對領導表示感謝。

父親和哥哥要走了,大隊領導批準我去哈密車站送他們,並派了一輛小車送我們到火車站。火車徐徐開動了,我向他們行了一個莊嚴的軍禮。

走向祖國四麵八方

學完了所有的科目,部隊來接我們的同誌到了。新疆籍的學員被分配到駐疆空軍37師,西藏學員被分到四川空軍航空師。才仁普措是從青海入伍的,他被分到駐甘肅部隊,內蒙古學員也被分到甘肅部隊。才仁普措問我:“如果把你分到內地你會怎麼樣?”我說:“好男兒誌在四方,分到哪裏都一樣。”

在航校3年多了,最終有了圓滿的結果,我為自己成為一名飛行員而感到自豪。我想,畢業對我來說就像航行剛剛通過起點,以後的路還很長。我寫了一首《通過起點——贈給我的畢業典禮》的詩,把它當作分別禮物贈給才仁普措,他知道我常寫詩,對我的贈詩喜出望外。他也送給我藏族哈達作為紀念。

我們結束了叫代號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