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廚房被慌慌張張做飯的胡秀弄得一塌糊塗,幾個賣相並不好的菜裏放了太多的蒜,還有一碗濃濃的湯,李雪芝說:“親家母,你就別忙活了,我來做吧。”說著就挽起了袖子。
“別啊,我來我來,你上班都累一天了,我現在是知道菜市場在哪了,我也會用這些廚具了,以後的晚飯我來做,我閑著也白閑著,給你們做做飯,讓你們回來就是現成的飯。”胡秀好心好意地說,也不知道李雪芝已經是心裏不大快了。
“不是,親家母你聽了可別不高興,你這做的菜,在我們家,估計也隻有你自己能吃,我們是不會吃的,也隻有倒的份,你看著湯,太濃了,還放了辣椒粉,還有菜,醬油和蒜,味精都太重,聞著味就嗆人,別說我們吃不下去,就是蘇勁她這即將分娩的孕婦是絕對不能吃這種有刺激性的食物。現在都講究養生,菜可不是隨隨便便就燒出來的。”李雪芝說完,接過胡秀手中的勺子,係上圍裙,看著一臉沮喪和悲傷的胡秀說:“你出去歇著吧,這些菜你自己吃,我們另外做。”
胡秀隻好灰著臉,端著菜走出了廚房,她有著說不出口的難受,忽然就覺得李雪芝這是嫌棄自己了,是閑她做的飯粗糙,還是嫌她不衛生,她知道她幹淨,所以都盡量做到上廁所之後要立刻洗手,衝馬桶,洗過澡要衝幹淨地上的頭發,她也為此改變了不少自己的生活習慣。
胡秀進了蘇勁的房間,坐到蘇勁身邊,說:“你婆婆是不是嫌棄我,我好心做的菜,她都瞧不上,還問我吃不吃,不吃就倒掉,我看她和我說話總是離我遠遠的,像是呼吸都刻意躲著我,是不是嫌我有吃蒜了有口臭?”
“哎呀媽,你真是不會享福,既然不讓你做飯,你就好好休息著,幹嘛還自己自尋煩惱呢,難道您還非要做飯才開心啊。”蘇勁笑著,想以此來寬慰媽媽的心。
胡秀紅著眼睛,說:“不是,我覺得她不尊重我,起碼她是瞧不起我的,生活習慣不同,我也在改,適應住這城市小區的房子,我改的也夠多的了,我隻是想做一餐飯,和你,還有你妹妹蘇勤一起吃,我錯了嗎難道?”
胡秀越想越是心酸,眼淚就撲撲落下來,用袖子擦著眼淚,手背上還有一塊剛被油燙過的傷口。
“媽,可別這樣,我夾在中間多為難,我還有幾天就要生了,都忍忍,別臨到最後還吵起來,婆婆要看到你這樣,會不高興的,她是忌諱有人在家裏無端哭的。”蘇勁說著,拿紙巾給母親擦拭眼淚。
“我不哭,我是可憐你,我的女兒,你攤上這麼個婆婆,吵也不能吵,罵也不能罵,就這麼忍著,你多委屈,這麼個霸道的婆婆,你這些天該是吃了多少苦。”胡秀說著,拉著蘇勁的手,甚是心疼。
蘇勁拍拍媽媽的肩膀說:“好啦,也別把我婆婆往那麼壞的地方想,對我還是不錯的,隻是每個人的思想不同,凡是都往好處想,你想啊,我們不用做飯,她辛苦做好了你直接吃,你還不滿意了嗎。她也不讓我做飯,以前我是尋思她認為我懷孕了,不便於下廚房,現在想,估計也是嫌我做的菜難吃,這樣也好,我也省心。”蘇勁說著還笑了出來。
恰巧,蘇勤推門走了進來,她隻見母親坐在床邊抹淚,護母心切,忙緊張地問:“姐,她又欺負你和媽了嗎,我去找她!”
蘇勁拉住蘇勤,說:“你這孩子,沒大沒小的,坐下,喊你來是吃飯的,不是來幫架的,嫌不夠亂的是嗎,還不哄哄媽,等會你姐夫就回來了,別黑著臉,我在這個家裏的原則就是盡量不要因為一個人的情緒影響整個家庭的氣氛,等你以後嫁為人妻就明白了。”
蘇勤低著頭,摟著媽媽,說:“媽,姐姐說的對,就看姐姐馬上要生了這個份上,不管怎麼,就忍忍,這畢竟不是我們自己的家,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看人的臉色行事也是常有的事。”
“我隻當這裏是自己女兒的家,我每天都見她婆婆笑眯眯的,我想著她是文化人,肯定也是有啥說啥,不會小肚雞腸,我看我是錯了,打從我來的第一天,她就沒高興過。”胡秀說。
“媽,別抱怨了,越說姐姐就越難過,反正等寶寶滿月了,你就回去了,以後一年還不見得來一趟了,也不和你過日子,別得罪了她,倒讓姐姐以後難相處。”蘇勤說的句句在理。
等張音正和張赫名父子都回來了,五個人才坐在餐桌前開始吃飯。桌上足足放了有八盤菜,靠近蘇勤和胡秀麵前的三菜一湯是胡秀做的菜,還有饅頭,放在蘇勁,張赫名麵前的則是李雪芝剛做的幾個清爽小菜。
李雪芝說:“大家都吃吧,蘇勁你多吃米飯,我還燉了鯽魚湯,是野鯽魚,我們校一個老師開車在外麵釣的,湯可鮮了。等孩子生了,我就多弄鯽魚湯給你喝,下奶,反正多吃對孕婦好的菜,有些刺激性的就不要吃。”
胡秀拿起一個饅頭,徑自走入廚房,拿了兩根洗淨的大蒜苗,邊吃蒜邊吃饅頭。
張赫名說:“媽,怎麼吃饅頭,你麵前的菜和我媽做的不一樣啊,我也嚐嚐。”
“赫名,你容易上火,就先別吃了,這上湯西蘭花裏的皮蛋多吃點,涼性的。”李雪芝說。
“是啊,你媽說你們都是講究飲食的人,吃的都是營養學,我做的這菜,隻有我和蘇勤這樣的人才能吃,這菜不吃也浪費了,蘇勤,你多吃點,你從小就吃媽媽做的不營養菜長大,我看你不也健康活潑嗎!”胡秀說著,咬一口蒜。
蘇勤點點頭,配合地說:“我媽媽做的菜才是最有營養最好吃的,我最愛吃。”
李雪芝笑道:“那你們就多吃點,我們是吃不習慣的。還有,親家母,我說話直,你也別介意,你這吃了生蒜之後一定要刷牙,不然呼出的氣都是蒜味,咱們這房子空間小,空氣也不流通,比不得你們家山清水秀空氣新鮮,一人吃蒜,全家都跟著聞蒜味。”
“你這不就是嫌我有口臭嗎,那你就直接說,扯什麼山清水秀地理環境上去,我也是念過初中的人,還不至於那麼沒文化,你放心,我會刷牙的,不過有些人就是不吃蒜,嘴巴也臭得狠。”胡秀酸溜溜地說。
張音正見事情不對,忙說:“來,蘇勤,給你媽媽夾菜,我這是好久都沒見蘇勤了,我們團下個月還去你們學校表演呢,到時候我還能去你學校高歌一曲,別忘記拉著你同學來捧場啊,給我使勁鼓掌。”
蘇勤點頭說:“張叔叔,您放心,我到時候把我們全班人都待去,聽您的歌喉,保證豔驚四座。”
“哈哈,豔驚四座,這詞用的妥極了。”張音正說。
“食不言寢不語,吃飯吧。”李雪芝冷不丁的一句話冒了出來,氣氛又愣了下去。
媽媽和婆婆之間的小矛盾讓蘇勁夾在中間為難,她也切身體會到了張赫名每次夾在她和他媽媽之間時的無奈,蘇勁私底下問張赫名,他的內心裏有沒有嫌棄過她媽媽,張赫名說絕對沒有,他是當自己的親媽媽來對待的。
這讓蘇勁的心裏要好受一點,家庭背景的差異,讓蘇勁想到,如果自己當初嫁的是河南本地的家庭,那麼自己的父母公婆一定像很多當地女孩子的家庭一樣,父母和公婆相處很好,會一起吃飯喝酒聊天下棋打牌,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平等的局麵。她能感受到婆婆是端著架子,雖然麵子上是以禮相待,但那種舉動和笑容背後,都是一種以上觀下的態度,是很不平等的。
都是長輩,同樣是母親,為什麼自己的媽媽就要唯唯諾諾,謹小慎微,雖說這是張家,那她也是這個家的人,婆婆的這種態度,讓蘇勁堵得慌。蘇勤也算是乖巧的了,憑她往日的性格,那是要吵鬧起來的了,在村子裏,隻要聽誰欺負了媽媽,蘇勤就會風風火火去找人理論一番,看得出來,蘇勤今天也是極力在忍了。
蘇勁收到蘇勤發的一條短信,說:姐,以後隻要你婆婆在家,我是絕對不會去你那了,更不會在你那吃飯過夜,我真是從小到大也沒這麼忍過,我知道你吃了不少苦,我是為你忍的,你安心生下寶寶,如果誰欺負你,就告訴妹妹一聲。照顧好咱媽,咱媽怪可憐的。
蘇勁看著短信就撲簌著眼淚出來了。
卓惠娜倒是每月從不浪費那兩次來家蹦躂的機會,正好,周末的時候,蘇勁和張赫名在家休息,兩個人坐在客廳吃水果,張赫名將剝好的香蕉喂到蘇勁的嘴裏,卓惠娜坐在對麵,看著直瞪眼生氣,嚷著要找幹媽出去看電影。張赫名一口一聲寶貝長寶貝短伺候著蘇勁,給蘇勁敲背,按摩,聽肚子上寶寶踢沒踢她,還給蘇勁梳頭發。
卓惠娜被刺激到了,見李雪芝不在家,胡秀正在打掃客廳的衛生,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不清楚,以為胡秀是家裏的保姆傭人,就說:“阿姨,給我倒杯水來。”
“好,這就給你倒來。”胡秀忙倒了一杯水端到卓惠娜麵前。
胡秀以為卓惠娜是李雪芝娘家的侄女,所以看做是客人。
蘇勁看不過,說:“媽,你幹嘛給她倒水,她有手有腳不會自己倒嗎!”
“惠娜,你神經呢,就那麼懶啊,沒大沒小的!”張赫名嗬斥著,就像批評自己的妹妹。
“她喊我阿姨啊,倒杯水也沒關係。”胡秀笑嘻嘻地說。
“這是我媽,不是保姆,請你自重一點!”蘇勁說。
“啊,不是保姆啊,對不起,我瞧著還以為是從農村請來的月嫂保姆什麼的,阿姨,我們這管保姆都叫阿姨,不好意思,謝謝您的水。”卓惠娜根本都沒喝那杯水,純是挑事的。
卓惠娜走了之後,蘇勁就說:“媽,你以後別搶著做家務,你沒來,這些活都是我婆婆和我做的,也都是些輕巧的家務,你一做,加上你穿的素,過來的客人還都得當你是保姆了,我可不願我媽媽被人誤以為是我的保姆。”
“沒事,保姆也不丟人,照顧好你就行了,我看赫名也挺像保姆的,前前後後跟著伺候你,這是你的福氣,有媽媽和丈夫的貼身照顧。對了,那個卓惠娜是誰啊,我怎麼覺得你和赫名都不喜歡她,長得倒是很漂亮洋氣。”胡秀說。
“媽,你說她和我比,誰漂亮?”蘇勁一本正經問。
“那說實話肯定是她年輕漂亮,不過呢,沒你耐看,也許是因為你是我女兒,我覺得還是你耐看一些。”胡秀說。
蘇勁失落地說:“那不還是說她漂亮。媽,我告訴你,這個家裏,外來最大的害蟲就是卓惠娜,是這個家的大蛀蟲,她和張赫名從小一塊長大,所謂是青梅竹馬,但赫名一直把她當親妹妹看,但我婆婆眼中的準兒媳就是她,覺得她家庭和張家是門當戶口,覺得她漂亮時尚配她兒子。我和赫名結婚以來,卓惠娜也沒有死心過,她最巴望的就是我和張赫名離婚。”
胡秀驚異,說:“還有這樣的事啊,都不曾聽你說過,那我以後見到她,可要給她臉色看了,簡直就是小狐狸精。”胡秀說。
卓惠娜沒有鬆懈,將自己所見的一幕添油加醋說給了幹媽聽,李雪芝聽自己的兒子做牛做馬般伺候著蘇勁,卓惠娜還說張赫名連蘇勁的內褲都洗,還給蘇勁洗腳,被蘇勁指手畫腳吩咐著,說都沒見過赫名哥這麼被使喚過。李雪芝心裏氣,想著自己兒子從小到大是不做家務的人,沒想到為了蘇勁,什麼事都做了,也是有當視而不見,這苦就快要熬到頭了,等孩子生下來了,那她就真要好好管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