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孩還要趕火車,也不願掏錢出來賠償,這一吵一鬧吸引了一群人的圍觀。張赫名是個不愛看熱鬧的人,隻是仔細留意著火車站進出口的人,怕沒看到嶽母。
直到胡秀大喊了一聲:“你幹啥,想跑!”
張赫名這才聽出來是自己嶽母的聲音,趕緊撥開人群看了過去,見嶽母正死死拉著一個男孩的袖子,男孩正想要掙脫,漲紅了臉。
張赫名喊了一聲:“媽,您這是怎麼了呢!”
胡秀見女婿來了,說:“他撞了我雞蛋,我要他賠,我這些雞蛋都是帶給蘇勁吃的,都摔碎了,可惜了,他不賠,還想跑。”
男孩無奈地說:“阿姨,您真的認錯人了,不是我撞你的,是我前麵的那個人撞的,我這還要趕火車,您拽著我的衣服不鬆手,不是訛人嗎?”
“我訛你?你欺負我農村來的老實是吧,這兒這麼多人我怎麼就偏偏揪住你了,你就是故意撞我的,還不承認。”胡秀不鬆手。
張赫名隻好說:“媽,算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還要趕火車,就讓他走吧,雞蛋咱家有許多,蘇勁也吃不完,蘇勁還在家等著您呢,咱先回去吧。”
胡秀不甘心說:“他就不是好人,就是故意撞我的!”
“媽,走吧,這麼多人瞧著多不好,待會警察要來管了。”張赫名接過胡秀的擔子,將東西挑在肩膀上。
胡秀隻好鬆開手,不情願地走,眼看著那個年輕人慌忙逃到了人群中,很快就不見了。
張赫名將一擔子東西都放到車後備箱裏,剛上車,就聽到嶽母大驚失色,捂著上衣口袋說:“不好,剛才那是個賊,我錢包沒了,肯定撞我那一下是要偷我的錢。”
張赫名趕緊開車門往外追,胡秀也跟著往這邊跑,可是很顯然,人來人往,那個小偷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錢包裏有一千多塊錢,丟了,這讓胡秀萬分心疼,皺著眉,不停地埋怨自己不該大意了,怎麼就沒醒悟過來,念叨著,就說張赫名:“你也是的,非要讓我放他走,你看,雞飛蛋打,雞蛋都碎了,還丟了我一千多塊錢,這一千多塊錢可都是血汗錢,就這麼沒了,我身上一分錢都沒了,還要在北京待一兩個月,我這怎麼待的下去。”
張赫名也隻好從錢夾裏拿出兩千塊錢,硬是塞給了嶽母,胡秀是怎麼也不要,張赫名說:“媽,您身上沒錢也不行啊,這在北京出門就得花錢,錢丟了就當買個教訓,以後出門咱留心著,這錢你先拿著用。”
“這錢是我自己弄丟的,我哪能收你的錢,等我見著蘇勁,讓蘇勁拿她的錢給我。”胡秀推辭不要。
“就當是蘇勁給你的,不一樣嗎,我和蘇勁誰的錢不都一樣花。”張赫名說。
胡秀收下了錢,卻心疼那丟了的一千多塊錢,她心裏是怨艾張赫名這個女婿的,本想著他來了能揪住那個人,他反倒幫著放了那小偷,他要是把事情問清楚再放人走,也就不會不明不白錢沒了。
這讓剛到北京的胡秀,心情一下子就涼了半截。
到了家,蘇勁早就給母親把房間布置好了,李雪芝也買了不少菜,也算看似歡喜來迎接親家母的到來。
胡秀是個直性子,也不察言觀色,心裏有什麼話就直說,心疼丟了的一千多塊錢,急於傾訴,也就忘了來之前說了的少說話多做事的原則,拉著蘇勁問長問短一番後,就歎息自己在火車站被小偷碰了,雞蛋全摔碎了不說,錢包也被偷走了。
“我都抓住那小偷了,張赫名非說算了,等我上車我才知道我錢包沒了。”胡秀說。
李雪芝端著菜,說:“那赫名也不知道那人是小偷呀,小偷的臉上也沒寫著我是小偷四個字,也不能怪他。”
“我不是怪他,我這不是心疼錢嗎,對你們來說一千多塊錢是小意思,九牛一毛,對我們種地的人來說,這可是幾百斤的菜啊。”胡秀越說越是心疼,眼眶都紅起來了。
李雪芝趕忙放下菜,勸道:“親家母,換做我丟了錢我也心疼,我們不也是小戶人家嘛,但錢已經丟了,您這就別傷感了,破財免災,在我們這,也不要花什麼錢,來來,吃飯吧。”
胡秀點點頭,和蘇勁靠在一起坐著,吃了幾口米飯,喝了點湯,麵對著一桌子的魚肉,她也沒有什麼胃口,放下碗筷說:“你們先吃吧,我不餓,我去給蘇勁他爸打個電話。”說著就進了蘇勁的房間。
不多久,大家都聽到胡秀在電話裏用河南話和蘇勁的爸爸吵了起來,不用猜,是肯定因為丟了一千多塊錢的事。
蘇勁隻好回房間勸了好半天。
李雪芝搖搖頭說:“這真是找了個媽回來敬著,自己不注意丟了錢,還怨別人,弄得我們都錯了都不好過,我待會拿一千塊錢給她吧,我可真受不了,這第一天就來得不愉快。我好心好意做了一大桌子菜,都不吃,我也不吃了。”
張赫名和父親張音正互相望望對方,說:“還是咱們吃吧,不然多可惜。”
李雪芝拿了一千塊錢遞給胡秀,說:“親家母,這錢你收著,放身上用。”
胡秀說:“不用了,赫名給了我兩千塊錢,我夠用,我來就給你們添麻煩了,我也實在是想陪陪蘇勁,能給你們減少麻煩我就減少點,家裏有什麼事要我做的,也就說,我別的不會,粗活髒活累活重活我都能做。”
李雪芝心裏想:赫名拿了兩千塊錢怎麼都不和我說一聲,看來是該查查帳了。我要是真讓你做粗活髒活重活累活,你女兒不和我鬧死,你倒是會在你女兒麵前演戲。
“別呀,你這趟來也不容易,好好玩玩,我就不陪你轉了,我讓赫名帶你四處走走,拍些照片,周末就打電話讓蘇勤過來,一起聚聚吃吃飯。”李雪芝大大方方地說。
當就隻有胡秀和蘇勁兩個人的時候,胡秀拉著蘇勁說:“我覺著你婆婆人不錯啊,還拿錢給我花,又做了這麼多好吃的給我吃,還說讓赫名領著我到處玩,挺好相處的,笑眯眯的,也沒有結婚前的霸道了,對你也不錯。”
蘇勁點頭,說:“是啊,她對我真的很好,媽,這下你就放心了吧,也別做什麼事,當是自己家,我身子重,天天就在家待著,要麼在小區樓下轉轉,平時他們都上班去了,家裏就我們倆,也挺好的。”
“好是好,就是我今晚真沒吃飽,我吃不慣這大米飯,我想吃饅頭,吃大蒜,喝酸辣湯,這菜都口味偏淡了,我吃不下。”胡秀說。
“這都是婆婆為了我做的營養餐,所以口味偏淡,是照顧我這個孕婦。媽,明天我帶你去個饅頭店買饅頭吃,做的可好吃了。”蘇勁挽著媽媽的胳膊,幸福地說。
有媽媽的陪伴,產前恐懼也減輕了不少。
她也開始教媽媽怎麼開空調,怎麼用微波爐,怎麼用洗衣機。
白天就蘇勁和媽媽在家,母女倆輕輕鬆鬆,買了饅頭,拎著回來吃。
胡秀咬一口生大蒜吃,邊吃邊說:“還是咱饅頭好吃,就著榨菜,我能一口氣吃四個饅頭。”
“就是,我也愛吃饅頭,咱以後就中午吃饅頭,晚上吃飯。”蘇勁樂嘻嘻地說。
李雪芝下班,提了兩條活鯽魚和一袋豆腐,想給蘇勁燉鯽魚豆腐湯,走過小區時,被趙大媽拉到一旁,說:“ 你是怎麼回事,不給你那親家飯吃怎麼著,我怎麼瞧著她們娘倆天天中午就拎著饅頭榨菜回去吃,讓人見了,不說你李雪芝小氣嗎,就用點饅頭榨菜來對付親家母啊,再說你兒媳婦可是馬上就要生了,哪能就吃點幹饅頭,你可真要照顧好飲食,別瞎吃沒營養的東西。”
“我哪有,我冰箱裏裝的滿滿的菜,這是她們自己不去做著吃,我白天在學校裏,中午也不回來,我哪知道這些。不過你有所不知,她們是河南人,吃習慣了麵食,我今晚就給她們做牛肉麵去,解解饞,也不怪吃不習慣。”李雪芝表麵上說著,心裏已是不悅。
蘇勁正和媽媽一起準備著晚飯,想要給即將下班的三位家人做一餐地道的河南風味菜,幸福其實很簡單,和媽媽一起下廚做飯,也是這麼的快樂,隻是蘇勁是幾乎沒有做什麼活,也隻是幫著遞遞菜,還特意打電話給蘇勤,讓她也過來,一起品嚐好久都沒有吃到的媽媽做的菜。
胡秀沒有開抽油煙機,蘇勁也正好沒想起來,一道蔥爆的菜,讓廚房到客廳都洋溢著濃濃的蔥辣味,蘇勁是自小就聞習慣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被媽媽推到了房間裏去了,怕嗆著了她,她隻好乖乖坐在臥室裏,打電話給蘇勤。
“蘇勤,到哪了呀,上車沒,路上注意安全,沒和艾好一起過來嗎,也正好把艾好介紹給咱媽認識認識呀。”蘇勁疊著衣服,說。
蘇勤在公交車上,說:“姐,我上車了,他不過來,不來算了,反正你那家庭關係複雜,人來多了也不知道李阿姨高不高興呢。我可是親眼瞧過你那張婚前協議,第三條上規定著,乙方每年可以有三次以上六次一下父母赴京小住的次數,每次住不能超過一周,人數不能超過2人。難道你想違反婚約嗎?”
“就你記性好是吧,你一提我還真想起來了,咱那婚約就貼在客廳的牆上,幸好張赫名上周買了束花插在花瓶裏也就擋住了那張婚約,可別讓媽知道了,不然她要難過往不好的地方想了。”蘇勁說。
蘇勤說:“我知道了,我現在充分學習你的優點,那就是對家報喜不報憂,多大的壓力都自己扛下來,自己受著。”
“哈哈,你還沒走入社會,你就有什麼壓力啊,小鬼,好好念書就好了。”蘇勁打趣著說,在她眼裏,蘇勤還是個小女孩子。
客廳裏傳來咳嗽聲,蘇勁知道是婆婆回來了,趕忙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婆婆有鼻炎,對這種油煙味會特別的敏感,蘇勁忙走進客廳,打開陽台的窗戶,讓客廳通風,接過李雪芝手裏的菜,放在冰箱上冷藏。
“這是抽油煙機壞了嗎,怎麼弄得家裏到處都是油煙味,在做什麼菜啊!”李雪芝皺著眉頭,厭煩地說,用手扇著風,捂住了口鼻說。
“我媽媽不會用,我也正好忘了。對呢,今晚我們做河南的家鄉菜露一手給全家人嚐,蘇勤待會也過來吃飯,她也想吃我媽媽親手做的菜。”蘇勁說。
“那我看還是我來吧,你回房間歇著去。”李雪芝並不喜歡別人用自己的廚房,就是蘇勁,她也很少讓她進廚房,她有輕微的強迫症,廚房到底是女人的天下,東西的位置一旦被動過,她就會覺得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