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來,尊敬的菲利普·格林(後來得知,他是一位著名海軍上將的兒子,這位海軍上將在克裏米亞戰爭中曾指揮過阿佐夫海艦隊。)毫無音信。第三天晚上,他衝進我們的客廳,渾身發抖,雄勁的軀體上的每一塊肌肉都興奮得直顫動。
“我找到他了!我找到他了!”他喊道。他激動得連話都說得非常不連貫。福爾摩斯安慰他幾句話,把他推到椅子裏坐下。“來吧,從頭到尾講給我們聽。”他說。“她是一個鍾頭以前來的,這次是他的老婆來的,她拿來的耳環是一對耳環中的另外一隻。她是一個臉色蒼白長著一對老鼠眼睛的高個子女人。”“正是她。”福爾摩斯說。“她離開當鋪後,我一直跟著她。她向肯辛頓路走去,我跟在她後麵。福爾摩斯先生,她徑直走進一家承辦喪殯的店鋪。”
我的同伴愣住了,“是嗎?”他語調顫抖難以掩蓋內心的焦慮,雖然臉上冷靜蒼白。“我也進去了,她正和櫃台裏的一個女人在說話。似乎聽見她說‘已經晚了’或者類似的話。店裏的女人在解釋什麼。‘早就該送去了。’她回答說。‘時間得長一些,要與眾不同。’她們後來停止了說話,注視著我。我隻好隨便敷衍幾句就離開了商店。”
“你幹得相當不錯,後來呢?”“她出了商店,我躲進一個門道裏。她四周張望著,好像有所懷疑。然後她叫來一輛馬車坐了進去,幸虧我也叫到一輛馬車跟在她後麵。她在布裏斯頓的波特尼廣場36號下了車。我駛過門口,把車停在廣場的轉角裏,盯著這所房子。”
“你看見什麼了!”“除了底層的一個窗戶可看得清外,其餘一片漆黑,百葉窗拉下了,裏麵情形根本看不清。我站在那兒束手無策。這時候開過來一輛有篷的貨車,車裏有兩個人。這兩個人下了車,從貨車裏取出一口棺材抬到大門口。”“啊!”“我差一點兒就想衝進去。正在這時,門打開了,那兩個人抬著棺材進去了。開門的正是那個女人,她看了我一眼,認出了我,大吃一驚後就把門關上了。我想起你對我的囑咐,因此就到這兒來了。”
“你的工作幹得很好,”福爾摩斯說著在一張小紙條上隨手寫了幾個字,“沒有搜查證,我們的舉措就不合法。這件事你做最好,你拿著這張便條去警察局去拿一份搜查證來,也許沒那麼容易,不過雷斯德如果細心的話是不會放過出售珠寶這一點的。”
“可是,他們現在隨時可能會害死她的,買棺材幹什麼?不是給她又是給誰預備的呢?”“我們將全力以赴,格林先生。一分鍾也不能耽誤了,把這件事交給我們吧。現在,華生,”當我們的委托人匆匆離去後,福爾摩斯接著說,“雷斯德將會調動警察。而我們呢,和以前一樣,是非正規的。情況萬分緊急,我們必須采取我們自己的行動,所以我不得不采取最極端的方式。即使這樣,在道義上、法律上也是說得過去的。馬上去波特尼廣場,一會兒都不能耽誤。”
“讓我們再來分析一下形勢,”他說,這時我們的馬車正飛馳過議會大廈和威斯敏斯特大橋,“這些歹徒首先挑撥弗朗西絲女士和女仆之間的關係,然後把她騙到倫敦來,即使她寫信也被他們扣下。在同夥的幫助下他們租到一所有家具的房子。他們一住進去就把她軟禁起來,而且他們已經擁有了這批貴重的珠寶首飾並開始賣掉一部分。這是他們一開始就要騙取的東西。他們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因為他們沒想到還會有人關心這位女士的生死存亡。放了她,她當然會告發他們,所以決不會放她。但是,他們不能永遠關著她,於是隻有用謀殺的方法。”
“看來這很清楚了。”“現在我們從另外一條線索來推斷一下。當你順著兩條不同的思路考慮問題的時候,華生,你會發現,彙合這兩條思路將越來越接近真相。現在我們放下這位女士而從棺材談起,反過來論證推理一下。這件意外的事證明,這位女士肯定已經死亡,但是要按照慣例安葬,有正式的醫生證明,經過正式的批準手續。如果弗朗西絲是被害死的,他們就會把她秘密地埋在後花園裏。但是,現在這一切都是公開而正規地進行的。這是什麼意思?不用多說,他們是用某種辦法把她害死,然後欺騙醫生偽裝成是因病自然死亡——沒準是被毒死的。但這裏有蹊蹺,他們怎麼會讓醫生接近她,除非醫生也是他們的同謀者,不過這種假設也不確定。”
“他們會不會偽造醫生證明呢?”“這非常危險。不,我看他們不會這樣做。車夫,停車!我們已經過了那家典當鋪,這裏顯然就是承辦喪葬的那家店了。你進去怎麼樣,華生?你去辦可靠些。問一問波特尼廣場那家人的葬禮安排在明天幾點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