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6章 第六章(2 / 3)

隻有一個人、隻有蓮也,笑了起來。

「——淡雪的娜菲麗!!」

頭發染成了純白的昴、就像展翅的白鳥一般升了上來,重新回到了舞台上。觀眾們一下子沸騰了,狂熱和歡呼聲卷起了一層比起夏日的空氣更加濃厚的、熱之漩渦。

「好極了!」

奈奈菜用小夜子的聲音叫了起來,她把劍握在腰間刺了過來。

昴伸出雙手合在一起、發出「呀啊啊!」的呐喊,卷起了一陣包裹著冰之顆粒的龍卷——暴風雪(Blizzard)、向著正在突進的奈奈菜吹了過去。

在暴風雪的壓製之下、奈奈菜的勢頭眼看著漸漸衰弱,長長的頭發和睫毛沾上了雪、連佩劍和製服都被冰之顆粒逐漸覆蓋,受到了凍傷的手指越變越白。

即便如此,奈奈菜也沒有停止前進。

「小夜,抱歉了」

頂著暴風雪,奈奈菜說出了這番話,

「因為分家的緣故所以我當不成星柱、所以取而代之聲援小夜子,也就是所謂的「托夢」吧。我沒有意識到這對你造成了多麼大的負擔。在筋疲力盡的小夜的後背加上越來越沉重的累贅,而我卻認為那些都很輕鬆——我想我真的、很卑鄙啊」

奈奈菜的聲音因為哭泣而變得嘶啞。

「但是、但是啊,我堅信著哦。我是真心希望小夜子能成為聲優——實現夢想的。不為了我也沒關係哦,不為任何人,隻為了小夜你自己」

「…..奈奈醬…..」

奈奈菜的腳已經被凍住、停止了前進。即便如此,她依然沒有屈膝,毫無慈悲之心的暴風雪越來越猛烈的刮著她的身體。

「已經夠了!快住手!」

小夜子忍無可忍的叫了出來。

「夠了!算我輸就好了!再這樣下去的話,奈奈醬會壞掉的!不可以這樣啊!」

「別開玩笑了!」

奈奈菜一邊注視著昴,一邊發出怒吼。

「想放棄的話就試試看啊,到時候我就真的和你斷交了!我、七曜奈奈菜的、最好的朋友的、最後的排位戰、怎麼可以讓它以失敗告終啊啊啊!」

迫於奈奈菜渾身散發出的修羅惡鬼般的氣場,昴畏懼了。她退後一步,暴風雪的勢頭減弱不少。

「昴,不要畏縮!!」

蓮也在舞台一邊的助手席大叫道。

「如果你敢放水的話,我就把你逐出師門!」

「師、師父?」

「你,直到實現自己的夢想之前,都必須把這些為數眾多的夢想和希望打破才行啊!」

昴咬緊了牙關。

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再次向前一步、

「母親大人、請借給我、強大的內心吧————!!」

娜菲麗的暴風雪瘋狂的肆虐。

剛才還非常起勁地給小夜子喝倒彩的那些觀眾們,現在也都沉默了。他們完全沉浸在了殘酷至極的戰鬥所釋放出來的扣人心弦的魄力之中,已經聽不到向任何一方聲援的聲音了,全場所有人都停止了活動,關注著勝負的走向。

「加油…..」

小夜子把雙手交疊在胸前、對著兩枚雷涅西庫爾祈禱著。

「奈奈醬、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仿佛被小夜子的聲音和雷涅西庫爾所發出的光輝在後背推了一把似的、已經變成雪雕一般的白色團塊的奈奈菜,一步一步的向昴逼近。

「…..好、好厲害…..」

蓮也咽了口唾沫。在這種狀態下居然還能動,真是難以置信。在毅力和友情方麵,她的等級遠遠地超過了昴。

會輸。

在這樣下去,昴會輸。

然後,奈奈菜終於來到昴的跟前,揮起了佩劍——就在這之後。

「分出勝負了、分出勝負了、分出勝負了!」

優的高喊聲響徹會場。

解除了星靈附體之後,昴的頭發恢複到原來的顏色。她膝蓋一彎,分開雙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仿佛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然後被優握住手的人是——

「勝者、舞波昴!!」

蓮也失聲了,因為勝者是昴而失去了言語。會場一片寂靜、連竊竊私語聲都聽不到。

優指向保持著揮劍姿勢的奈奈菜。

她已經失去了意識。

就這樣站著、帶著發動攻擊之前的表情、向著前方…...昏過去了。

觀眾一片嘩然。連語言都算不上,既不是悲鳴也是不是歡呼,而是興奮之極的喊叫聲震撼著武道館所有的屋簷和牆壁。

「治療班,趕快!」

「交給我吧!」

身穿白大褂的春河佳織跑向舞台。小夜子也喊著「奈奈醬!」向奈奈菜奔去。蓮也和昴也同樣奔了過去。

「這、這可真嚴重啊…..我的技能光是用於應急措施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佳織一邊讓雷涅西庫爾發光操縱著白蛇一邊發出歎息聲。

「怎麼會這樣、請想想辦法啊!」

麵對小夜子的苦苦哀求,佳織額頭上滲出了汗水,但她還是微笑著說道、

「那是當然!接下來就是我的戰鬥了!既然讓我見識到了如此壯絕的戰鬥,就不能讓你們輸的這麼難看哦!我說會長,別發愣了把熱水端過來!還有叫救護車!」

「哦,哦」

佳織一邊對作為上司的優頤指氣使、一邊增強了雷涅西庫爾的光芒。比起治療蓮也時更為巨大的蛇圍繞著奈奈菜的身體咕嚕嚕的蠕動著。

過了一會兒,奈奈菜微微睜開了眼睛。

「…..對不起哦、小夜…..」

「別說話!馬上、馬上送你去醫院!」

「努力了、努力了但是…..還是不行…..對著小夜說了那麼多『加油』,但自己又做了些什麼呢…..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沒這回事哦…..」

小夜子毫不顧忌地抱緊了仍有冰凍部分殘留的奈奈菜的身體。

「呐、小夜」

「…..唔嗯」

「對真正的朋友所能做到的事隻有這麼多,很可悲吧」

「不可悲哦」

小夜子取下了奈奈菜給她的雷涅西庫爾、戴回到它原來主人的手指上。

然後,還有一個。

她把自己的雷涅西庫也去了下來,戴到奈奈菜手指上。

「因為我們啊,無論何時、無論到何時,都在一起呀」

——言歸於好。

解決了奈奈菜和小夜子之間的問題,蓮也這下總算能舒舒服服地迎接暑假的到來了——那是不可能的。

關於打破了腐海流禁忌的這個問題,處理意見還沒有下達。

在不知什麼時候會被鬼毛老師叫出來的惶惶不安之中、結業式的那一天終於到來了。蓮也向賀來詢問退學申請到底批得怎麼樣了的時候,得到的是一句「還給你」以及一團廢紙。

「…..這是啥」

在被裁剪成巴掌大小正方形的退學申請書上,滿滿的寫著數字和公式。有些地方甚至還有一看就是賀來的傑作的外星人塗鴉。

「在前幾天的預算編造會上,拿來當計算用紙了」

「搞毛啊!?居然沒有交給鬼毛啊!」

賀來點了點頭輕描淡寫的說道、

「因為已經沒法再寫了,所以還給你」

「我說你啊…..」

結業式過後,蓮也被莫迦奈叫了出來。

在作為最好的午休場所的雜木林裏,蓮也和「黃色雨衣」麵對麵了。

「前幾天承蒙你的照顧了,蓮也先生」

莫迦奈滴溜溜的轉動著向日葵一般的黃傘,天真無邪地笑道。

蓮也瞪著她說、

「都做了那種事情了,虧你還能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呐」

「嗯?什麼事情呢。你似乎有點生氣呢」

「…..不是」

蓮也歎了口氣並搖了搖頭。

確實,有難以接受的地方。小夜子明明都要退學了,莫迦奈卻還是一副優哉遊哉從容不迫的樣子。

不過,在那之後蓮也和小夜子當麵確認過了,她並不想在這起事件中傷害更多人。於是,抱著「反正要退學了!」的想法下定決心大打一場的蓮也,在氣勢上被削弱了。

「並不是生氣啦。那兩個人也因為受到了考驗而加深了羈絆,那樣就行了」(注:原文是一句日本諺語“雨後土地變堅固”,形容不打不相識。此處用引申意)

「這樣啊,謝謝了」

莫迦奈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不對,她大概是真的沒感覺到這麼做是不好的吧。確實,把小夜子的心在某種意義上「解放」出來的人是莫迦奈沒錯。

「那麼接下來我就按照父親大人吩咐的來檢查絲線的封印情況了」

「哼。反正你什麼都知道了吧?」

「你指什麼呢?我隻是想完成父親交給我的任務而已」

莫奈迦很可愛的微微歪著頭。到底那些才是真話呢,她是蓮也至今為止從沒碰到過的類型。

「…..隨你的便」

就在這時,昴和奈奈菜氣喘籲籲的現身了。

奈奈菜前幾天受的傷還沒有痊愈,她的身上到處綁著繃帶,看上去很痛的樣子。

「求求你了,不要讓師父退學呀!」

「逼得香香背男使出腐海流是我的責任啊。要退學也讓我退學吧!莫迦奈!」

奈奈菜一瘸一拐的走到莫迦奈麵前,把一個白色的信封扔給了她。

上麵用蹩腳的字跡寫著「退學申請書」。

「哎呀哎呀,真是氣勢洶洶呢」

莫迦奈把小巧的手遮在嘴邊、

「不過約定就是約定。我不要奈奈菜的退學申請」

「你說什麼!對小夜子做出了那種事還敢…..」

蓮也按住了想要衝上去的奈奈菜的肩膀。

「謝謝你了,光有這份心意就足夠了」

「可、可是!」

「你們可是排位者啊。退學了也不可能從排位中退出吧?….啊、昴從現在開始也要好好訓練了,偶爾也會來學校玩呢」

昴緊咬下唇低下了頭。

奈奈菜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來吧,蓮也先生。把手伸出來」

「…..啊啊」

蓮也下定決心,把戴著雷涅西庫爾的左手伸了出去。

莫迦奈閉著眼睛,用手指在雷涅西庫爾上描了一下——然後莞爾一笑。

「檢查結束。還好好的封印著呢,很不錯哦」

蓮也愣愣地看向莫迦奈。

「你、你在說什麼呢。我在和鞠穀戰鬥的時候把——」

「我不知道」

莫迦奈用斷然的口氣打斷了蓮也的話。

「我什麼都不知道。這麼說可以麼?」

昴和奈奈菜用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看著莫迦奈。

蓮也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說道、

「理事長的吩咐,不聽沒關係麼?」

「父親有他自己的想法,但我是希望你們一直待在禦神星的,直到我們的星到達頂點那天」

「到達頂點…..?」

「不久就會明白了哦」

強風吹過,響起了草木披靡之聲。蓮也皺起眉頭,昴和奈奈菜則按住了被風吹亂的頭發和裙子。

隻有莫迦奈一個人悠然佇立。

「你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要引起那樣的騷動?」

「探尋雷涅西庫爾之謎的試驗,先這麼叫好了」

「雷涅西庫爾之…..謎?」

「難道蓮也先生毫不畏懼麼?被五人亞裏亞這個真麵目都不為人知的組織所管理的、這個『超兵器』」

在蓮也他們三個人麵麵相覷的時候,頭頂上傳來了凜然的聲音。

「你們的話題讓我很是感興趣呐,也加我一個如何?」

在一棵格外高大的橡膠樹上、身穿製服的瑞貴正站在那裏。她以流水般的身法跳了下來、在莫迦奈麵前著地。

「瑞貴、為什麼你會在這兒!?」

「啊啊,我和那邊的雨女有話要說」

昴和奈奈菜一臉恨不得馬上撲過去的樣子瞪著瑞貴。

瑞貴隻是「哼」的瞥了她們一眼、重新轉向莫迦奈。

「幸會幸會,我早想見您一麵了。千陽院莫迦奈這廂有禮了」

莫迦奈捏著雨衣一角優雅的行了一禮。對於突然登場的瑞貴,她也絲毫不顯得慌亂。

瑞貴正因為是瑞貴才顯得遊刃有餘,她麵帶蔑視般的微笑盯著莫迦奈說道、

「應該自稱為白姬莫迦奈比較好吧?『從容不迫的公主』喲」

「那個稱呼我已經舍棄了。比起這個,被通緝的你到學院來幹什麼呢?」

「聽說你把我的青梅竹馬玩弄得夠慘啊?我想我是不是該回個禮呢」

「瑞、瑞貴…..你是為了我才來這兒的啊?」

蓮也不由得胸口一熱,但是、

「因為玩弄連連是我一個人才被允許的特權啊」

「…..」

心哇涼哇涼的,瑞貴好過分。

「算了,那個先無所謂了」

大約的確無所謂。

「這幾周內,千陽院狼輝手底下那群人一天到晚在跟蹤我是吧?但前幾天突然就沒了動靜,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呢?」

「誰知道呢,我不清楚哦」

「那麼,你回去之後轉告你父親。找本小姐有什麼事的話,就直接到我麵前來說」

話鋒一轉,兩人之間的空氣立刻緊張起來,視線激烈碰撞,產生的熱度連夏日的太陽都相形見絀。雙方的雷涅西庫爾都散發出強烈的光芒,嚇跑了在樹上鳴叫的夏蟬。

「瑞貴、當心點!這人是…..」

「我懂的、連連。別出手哦」

瑞貴深吸一口氣、雙拳被紅蓮之火包裹住。

「以沙良瑞貴之名號令!焦熱地獄與灼熱地獄、雙重地獄生成無間地獄、困吾敵於永恒劫火之中!」

瑞貴腳踏地麵,一口氣縮短了距離。

以嫻熟的技巧操縱著燃燒著的拳頭左右開弓、向著莫迦奈擊打過去。

莫迦奈紋絲不動。

臉上保持著微笑。

亦沒有躲閃。

瑞貴的拳頭直接命中——就在那一瞬間、莫迦奈的身體化作了光粒。

火焰卷起的風吹走了黃傘,在夏日的天空中越飛越高。

「什麼…..」

火焰之拳隻是徒然地散發著火霧,飛散的粒子向著蓮也所在之處飄去。突如其來的冷氣沾濕了肌膚、周圍被大霧一般的氤氳所籠罩。

光之微粒的本體,是雨。

是冰冷的雨滴。

雨滴飛向體育館的屋簷,然後在那裏聚集,再次形成了莫迦奈的樣貌。

黃色的傘輕飄飄的降落到了變回原樣的莫迦奈的手中。

「這是我的排位技『許阿得斯之雨』」(注:希臘神話中的降雨者,畢星團五神女)

俯視著驚訝的蓮也一行人,莫迦奈微笑著說道、

「雨是循環於大氣和大地之間的東西,無論是被燒灼還是被切碎,都無法阻止它那永無止境的循環」

「有意思。想要試試麼?管你是大氣也好大地也罷,我都會用戰姬的火焰燃燒殆盡!」(注:此處戰姬的注音是火俱津姬)

瑞貴提高了聲音,她似乎難掩強敵登場之時的興奮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