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人將悉去(上)(3 / 3)

月泊暖酒一壺,步蘅的臉色也漸紅,上官岩麵色稍重,又道:“據我所了,又查此刻步兄皮態氣息,若隻是外傷或許還可為步兄疏導過穴,敷理受藥,可步兄的內傷和毒,我上官岩真是無能為力。”言罷惋惜一歎。

步蘅淡笑道:“勞岩兄記掛寄,生死由命,強求不得。”步蘅口裏雖這般說,心卻沉重,他背負的東西太多,生命雖有不惜,可又怎能未成一事便輕易死去呢。

況且還有那人,傾城之姿,嬌蘭韶華,難以舍去的一段業緣。

上官岩轉念笑言:“佟姑娘怕是見不得步兄有事的。”

步蘅無奈一笑,心道:“我不忍又能怎樣?”

前一夜,薄月渡前,冷風輕霜,因那不知名的黑衣殺手,來勢洶洶的青龍堂眾沾染上了詭異的凜冽,佟雅淵雖有父親在側,步蘅也知無需過憂,隻是莫名的惶急情緒兀自滋長,非己能控。

情如絲縷惱人,戀如散雲無常,步蘅來不及心歎自己因那人的悄然轉變,已脫口問道:“不知岩兄可知佟姑娘他們現在怎樣。”

他語中的急切一般人是聽不出的,上官岩卻聞得,於是道:“佟佳族長他們倒是沒讓青龍堂占到便宜……隻是”

步蘅不禁皺了皺眉,隨後上官岩向步蘅細說了那日的情形。

那日二小姐率青龍堂眾繼“影鳶”之後,攔下佟沐嵐等人,還以偶然被青龍堂擒得的景深深相要挾。

話說景深深與穆炎軒一道前往塘何尋找佟沐嵐與佟伯淵,穆炎軒前去問路之時,景深深與其走散,竟就被青龍堂的人抓住了。

若景深深不陷敵手,佟沐嵐就無顧忌,憑其之力,他們想要脫逃並非難事,而這時那神秘“影鳶”也不知為何離開了。

“雙方僵持許久,據我所知二小姐對佟夫人一貫敵視甚矣,若是佟家人不妥協,必定對佟夫人不利,佟佳族長那時也陷入兩難,不敢妄動。這時,事情出現了轉機,七絕劍竟然出現,硬奪幾招後,就從二小姐手中救下了佟夫人,隨後,佟佳族長合穆炎軒之力,一行便擺脫了青龍堂。”上官岩道。

步蘅舒了一口氣,這般瞧來,佟雅淵因是無事的。

“青龍堂辦事一向如此,主上自是絕不會真指望他們的。”上官岩瞧了步蘅一眼。

“又是虛晃一槍麽?”步蘅歎問。

上官岩無法回答,他肆象靈池的立場仍在。

步蘅也理解,並不追問,上官岩卻道:“玄武堂的探子卻是負責追蹤他們的,據清晨的回報,佟佳族長一行是向西北方向去了,可是佟姑娘卻好似不見,沒有與他們一道,不過我倒是能保證,她絕不是被我們暗中劫走的。”

步蘅一皺眉:“好不容易化險為夷,一家團圓,她又能跑去哪裏?”步蘅語裏嚴厲,似有責備意味,正是他適才稍安的心又因此為佟雅淵糾起來了,斜睨,這又是何等寵溺的氣息!

“佟姑娘之所以這麽做,步兄不知?“上官岩的目光轉向了樓外。

濤聲陣陣,夜已稍闌。

步蘅訥了片刻,深深歎了口氣,起身拱手向上官岩道:“多謝岩兄的好酒,在下怕是得告辭。”

上官岩絲毫不驚,臉上了然的笑容,也起身抱拳道:“恕不遠送,步兄請多保重!”

步蘅軒顏頷首,旋身便走。

“我上官岩最大的願望便是下遭我們見麵,還能與步兄共飲一杯。”上官岩一絲不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透著怎般希冀窘然。

步蘅回首,展然一笑,深深道:“步某記下了!”

謂是水火不容,立場天壤熾別,步蘅與上官岩都知道,下次見麵會是何時,怕便是兵戎互顯之時!而此間此刻因緣因性偶得來的竹溪花浦曾同醉,再續無望。

人生何處無知己?可人生又何嚐不無奈!那便今朝有酒今朝醉!

出了聽梅閣,濃濃夜色中,步蘅往東南去,去菊煙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