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小姐,你恐怕不能離開了。”
景笙皺眉看著流螢:“為何?”
“你也知道這裏位置特殊,如果你引來皇王朝的兵士,順藤摸瓜找到這裏,隻怕秦霜最後一道屏障頃刻便會傾覆。”
“可是現在皇王朝內部爭鬥,恐怕自顧不暇。”
流螢卻仍是一步不讓:“景小姐,我不敢冒這個險。”
景笙不說了,隻是定定看著流螢,眸光裏的笑意漸漸淡去,隻餘下淡色瞳仁裏靜謐的銳光,鋒芒半隱的目光裏是隱而不露的威懾,看得流螢也是心頭一跳,當即半跪在地,也不看景笙,隻是道:“景小姐,請別讓我為難。”
景笙見狀,知道再逼迫也沒用,隻得揮袖出門。
誰知剛出門,一個拐彎,就看見牧雲晟靜靜站在門口。
目光裏帶著微弱的受傷:“你要離開這裏?”
景笙也懶得追究牧雲晟偷聽,便道:“不是,我隻是想自己去找我的侍女。”
牧雲晟眨眨長睫,精致的臉頰上綻開一個淺笑:“如果是這樣,說不定我可以幫你離開。”
看著牧雲晟真誠的模樣,景笙其實很想說隻要你一句話不用你幫我也能出去,但這樣的念頭也隻是想想,畢竟還在別人的地盤,景笙點點頭問:“怎麼出去?”
牧雲晟一個側身,轉到一邊,仿佛淬著水光的眼睛向著景笙看來,柔聲道:“你跟著我走。”
“還要走多久啊,公子?”
“到了。”君若亦的眼睛幽深,手不覺按上腰間的劍柄。
直接進駐進東城的行宮,君寧嵐的行蹤比想象中的還要好找。
東都行宮修在廣江之畔,風景什麼自不必說,整座行宮地勢極高,四周戒備森嚴,可是……君若亦看看整個廣袤的宮殿群,揚起唇角,這麼大的行宮,總會有死角,不可能看死,隻是不知道姐姐關在哪裏。
摸了摸懷中偷出來的令牌,君若亦暗道:不管了,先潛進去再說。
深邃幽暗的地下,冰涼的石板磚牆麵爬滿了暗綠的青苔,石磚上細密的裂縫交錯,微鏽的燭台鑲嵌在牆麵上,“噗”的一聲一個火折子點亮,燃燒的火光點燃燈芯,暗黃的燈光福散開。
“殿下,就在下麵。”
君寧嵐剛下地牢,迎麵一股寒氣襲來。
身後的侍從連忙送上大麾披上,君寧嵐緊了緊身上的大麾,邁步下去。
東都行宮的地牢裏常年無人,碩大的牢中,寂靜一片,幾不見人影,君若蘭正關在地牢最深處。
還沒走到底,已聽見一聲聲催命似的咳嗽聲。
君若蘭奄奄一息的倒在牆角處,雖然鬢角衣衫並不見亂,可是灰敗的麵色和光芒潰散的瞳仁卻已顯示出君若蘭的狼狽。
聽見聲音,君若蘭抬起頭,恍惚的瞳孔吃力的凝聚起來,瞬間沉靜的麵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淡然尊貴的晉王世女:“是寧嵐麼?”
君寧嵐和君若蘭的關係一直不錯,兩人年紀相仿,名字裏又有一個字同音,性格也算合得來,一直相處的不錯。
隻是此時相見,君寧嵐都已做好被罵的準備,沒想到君若蘭竟然出口第一句是這樣。
君若蘭抬手示意,身側跪著的侍女忙擦著臉上的淚痕,扶起君若蘭。
君寧嵐看著君若蘭的目光複雜,最終歎了口氣:“是我,表姐。”
君若蘭勉強坐起,聲音虛弱道:“那件事我和弟弟一直不支持,是母親一意孤行。”
“我知道。”君寧嵐並不意外,隻是點頭。
“以後,倘若母親輸了……請,請放過我弟弟。”
君寧嵐笑了笑:“到時候,我覺得會是你弟弟不會放過我。”
君若蘭亦是苦笑,然而隻笑了兩聲,一口血吐了出來,鮮紅的顏色染在地麵上,地麵光線昏暗,一時色澤分辨不清,君若蘭的瞳孔又複蒙亂起來。
君若蘭咬住牙,從懷中掏出一樣物件,那是一枚小小的印章,碧綠色澤,字跡刻得十分秀麗:“這是舍弟刻給我的,見到此物,他就知道了,到時候殿下給他跟他說是我讓他不要心存憤恨便是,若是他執意如此,隻說我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
君寧嵐神色一震,君若蘭竟然已經有了死的準備,她看了看印章,並無接過,隻是道:“你這又是何苦?”
話音還未落下,突然門口急急忙忙衝進來一人。
“殿下,有人闖了進來。”
君寧嵐大喝:“誰?”
隻見先頭那人被一腳踹了進來,一道冷冷冰冰的聲音響起:“是我!”
君若亦手裏拿著一個鎏金的令牌,順著台階急速走下來,君寧嵐眼尖,一眼認出那是她母皇的令牌,不知怎麼到了君若亦的手裏。
不等君寧嵐反應,君若亦已經跑到近前,衝到了君若蘭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