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全林約好了下午一點到劉豔工作的銀行做票。在這裏有必要解釋一下做票的含義,做票指的是銀行承兌彙票貼現,簡單地說就是企業把沒到期的銀行承兌彙票販賣給個人或是中介機構,支付一部分利息來換取現金。然後個人、中介機構再轉賣或是找銀行貼現,由此來賺利差。這個業務嚴格地說是違規的,所以都是暗箱操作,由於利潤豐厚,做的人很多,有一個規模很大的地下市場。我和全林都屬於中間人,全林負責提供票源,我來聯係資金貼現。
本來中午12點半的時候我已經準備動身了,但就在我關閉QQ的前一秒鍾,沙拉爾上線了。我立刻彈開了和沙拉爾的對話框。
我:“你好。好久不見。”
沙拉爾回過來一個微笑的表情。
我:“最近很忙嗎?”
沙拉爾:“有點。”
我悄悄地把手機QQ也給登錄上了。
沙拉爾似乎很警覺:“你怎麼變成手機QQ了。”
我:“嗬嗬,許你一直用手機QQ,就不許我也用一次啊。”
看他老半天沒有回應,我連忙又發過去一條信息。
我:“單位的網壞了,QQ上不去了。”
沙拉爾:“哦。”
我這才放心地離開公司往銀行趕,坐在出租車上,我絕口不提那張照片的事,找各種話題拖住沙拉爾,在心裏暗暗祈禱他可千萬別下線。還好,這次沙拉爾比較配合,一直和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等出租車停在銀行門口的時候,資金方和全林已經在那兒等著了。我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有希望搞清楚一些事情了。我把手機拿在手上,和全林寒喧了兩句就一起走進銀行辦“正事”。
這次辦“正事”的收獲非常大,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了沙拉爾既不是全林也不是劉豔。理由是在做票的時候,全林一直都和我在一起,而沙拉爾也一直都在QQ上和我聊天。劉豔雖然在家調養並不在現場,但中間全林曾給她打過一個電話,兩個人聊了很長時間。
排除了他們兩口子,這個沙拉爾到底是誰呢?辦完事後,我坐公交車回公司,滿腦子都在思考著這個問題。車上的人不多,我坐在最後一排,身旁坐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正在看一張《大連晚報》,他用兩隻手把報紙攤開,不停地翻動著。我倆挨得很近,我不用探頭就能很清楚地看到一側報紙的內容。我本無心看報紙,但上麵的一篇小稿子卻慢慢地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把全文看完後我茅塞頓開,我想我知道沙拉爾到底是誰了。
晚飯後,我和妻子一起坐在客廳裏看電視劇《大太監》。電視劇裏安德海逗老佛爺開心的情節讓妻子笑得前仰後合,我也附和著笑了笑,很隨意地問了一句:“很好笑嗎?沙拉爾。”話一出口,妻子的笑聲戛然而止,表情瞬間凝固。半晌,妻子訕笑了一聲:“笨蛋,才發現是我呀。”
妻子說得沒錯,我的確是一個笨蛋,其實早就應該想到妻子就是沙拉爾,最晚也該是在杭州的時候發現。可是,由於我先入為主地把沙拉爾鎖定在全林或劉豔的身上,才忽略了一些問題。在公交車上看到的那篇稿子寫的是有關蘋果手機定位的內容,能把我手機進行定位的隻有妻子。
我和妻子隨即爆發了激烈的爭吵,剛剛緩和的關係也付之東流。雖然她是擔心我的安全,想阻止我繼續調查下去才想出這麼一招,但她的行為嚴重幹擾了我的視線,這也是讓我最氣憤的地方。吵到最後,眼見妻子摔門進了臥室,我大吼一聲:“把日記還給我。”這麼說是有原因的,妻子能知道那麼多事,肯定是看了肖妮的日記,而且很可能看過了全部內容,由此我猜測日記並沒有被她毀掉。不一會兒,臥室門被妻子踢開了,她隨手把一件東西扔在地上,我趕緊上前拾起一看,正是肖妮的日記本,與先前不同的是密碼鎖被撬壞了。捧著失而複得的日記本,我百感交集,立即如饑似渴地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