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上沒有客棧,但是有一間破落的武士行館,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商戶所建,用來招攬人才所用,大概是主人不在了,所以這行館也就荒廢了,此地偏僻,也沒有什麼劍客前來歇腳,卻恰好合適白蘇他們歇腳用。
劍客們在行館中升起了火,取出幹糧放在火上烤一烤,便兀自吃了起來。
雷胥遞給白蘇一塊烤熱的饅頭,道,“主公先用些食吧,天亮之後還要行山路,得有些體力才行。”
白蘇接過饅頭,橘黃色的火光映照這她秀美的臉龐,眸中盈盈的似乎要能沁出水來,“府中還好嗎?”
雷胥是舉善堂中人,平時大多時間都是在外執行任務,他以為白蘇是擔心府中無人主持大局,便道,“屬下不知,屬下已經半月不曾回府了,但堂主來信說,婆管家已經動身返回,數日將至,主公無需憂心。”
白蘇微微一怔:婆七要回來了?那媯芷呢?是同他一起回來,還是已經......
白蘇知曉問雷胥多半也得不到答案,但她依舊抱了一絲希望,“醫女呢?堂主可有說婆七會否帶醫女一起回來?”
“屬下不知。”雷胥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白蘇也不再問,隻是垂頭小口小口的吃著饅頭。
雷胥不經意間瞥見白蘇這種形容,心中實在納罕,很難想象一個如此秀氣的女子,當初是怎樣勸說堂主歸於她手下的?雷胥是舉善堂堂主的親傳弟子,沒少聽堂主對她的誇讚,不僅不以在一個婦人手下賣命為恥,反以為榮。
雷胥很了解自己的師父,他不是那種貪戀美色之人,所以必然是真的欣賞白蘇。
最近白蘇雖被囚禁,幾乎是什麼消息也不知道,但從春徐與她講的八卦中,也能隱約嗅到不同,這種不同與寧溫這個名字掛上鉤,就是赤果果陰謀。
她一邊啃著饅頭,一邊將一件件支離破碎的小事情串聯起來。
雖然此時吃的隻是白麵饅頭,依舊要擔憂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但白蘇很輕鬆,她與顧連州那種擅長任何謀算的變態不同,她喜歡弈棋的時候兵出險著,卻不喜歡把自己置於險地,那樣她不能用全麵的眼光去看待事情,很容易走入誤區。
在這種輕鬆的精神狀態下,白蘇還不曾想出個所以然來,便含著一口饅頭睡著了,小臉壓在自己的膝蓋上,將花瓣似的嘴唇擠得微微張開,半叼著的那塊饅頭欲掉不掉,看的雷胥直想幫她取出來。
晨光熹微,太平城內已經鑼鼓喧天,城樓上街道上到處都紮著紅綢,集中在主幹道兩側的店鋪亭台樓閣有些年頭了,但建造的頗為奢華精致,處處都似乎彰顯著當年太宗與明皇後是何等的恩愛。
城中已經聚集了不少民眾,人人麵上都洋溢著歡喜。
莫要以為太平城的民眾有多麼高的覺悟,皇上封後同他們原本也沒有多大關係,封後大典在神秘的巫殿進行,他們也看不著什麼熱鬧,然而每每趕上這些皇家的大喜事,隨之而來的便是一些利民的恩典,是以,天還未大亮,人們就開始翹首期待。
卯時還未到,城門便開啟,城門外已有一隊壯觀的車隊到了。
城主一身華服,快步從城樓上走下來,領著一群官員,整裝迎了出去。
“太平城城主寧轍恭迎七王殿下。”那四五十歲的城主一身儒氣,朝著馬車做了一揖。
馬車簾子掀開,從車上下來一名著深藍袍服的青年,朝寧轍還了一禮,“城主有禮了。”
寧轍微微一愣,他可是聽了不少傳說,七王為人陰狠,行事詭譎狠辣,無論是計謀還是戰場廝殺都是個中翹楚,怎麼會如此溫和,這麼想著,不由抬眼看過去。
深藍袍服青年約莫隻有二十歲左右,笑容溫和,在他之後,還有兩位青年,一人著暗紅色直領大袖,穩重有餘氣勢不足,一人著一襲黑色金紋直領大袖,墨發用金冠在頭頂結了一個髻,一雙狹長的鳳眼險微微的上挑,劍眉入鬢,鼻梁高挺,黑眸沉沉,便是隻瞥上一眼,也令人覺得壓抑。
“七王殿下......”晨風寒涼,寧轍背後卻是冷汗直流,但他覺得自己活了四十餘年竟還被一個小輩壓了氣勢,實在丟臉,硬是穩住,朝那七王直直看了過去,“不知這兩位是?”
“這是兵部尚書劉玢,這是郎中令劉循。”七王淡淡道。
劉玢是四皇子,劉循是六皇子,但是先皇已駕崩,他們又沒有分封,便不能再稱為皇子,隻能稱其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