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婆氏(1 / 3)

成妝院並不大,結構也簡單,站在院門口能一眼看進大廳,令人一點參觀的欲望也沒有,白蘇渾身乏力,也就老老實實的躺在塌上。

還好,屋內倒是布置的素雅溫馨,嫩黃色的帷幔,每一件家具都是精工細琢、鏤花繁複。塌幾上鋪著一張純白虎皮,溫暖而華麗。而且白蘇注意到,不管是外廳還是閨房內,牆壁都有水墨畫作為裝飾。

在這裏修養了八天,四個婢女輪番看守,比看犯人看的還緊,幾乎是寸步不離,也不讓白蘇出去。

頭三天婆主事過來探望兩回,之後就沒人再來看她了。

每次白蘇都是沉默,婆主事說的話也不多,白蘇隻知道她姓婆,是女夷族人。

這兩天白蘇嗓子稍微好了些,能忍痛說出幾句話來,聲音嘶啞的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但想想,應該是喉嚨受傷的原因,過些天,許會好些。

起初白蘇不敢跟任何人講話,她雖覺得身體隱隱殘留原主人的本能,但是心理上對這個時代的措辭造句很不適應,更重要的是,她沒有原主的記憶,怕被人看出什麼不妥。

所以至今為止,關於自己這身體的身世,還知道的極少。隻知道她叫白素,在家中排行老三,上麵有兩個姐姐,下麵兩個妹妹。

可這樣下去也實在不妥。

白蘇覺得自己需要努力的去適應這個社會,便想和那些侍婢套套近乎,看能不能問出些有用的信息。可是這四個人,白蘇問什麼就隻會回答“是”或“奴婢不知”,其餘時間就宛如木樁,規規矩矩的跪坐在榻前兩側,除非白蘇示意要做事,否則就像沒有生命似的,一跪就是一天,就連離開的時間也絕不會超過五分鍾。

難道她們不會覺得腿麻?

白蘇在漸漸適應自己穿越的事實中,也幾乎無聊的要崩潰。她從前雖然經常宅在家裏,但也受不了無所事事,甚至連自言自語都不敢,隻能對著屋頂發呆。

“花中真君子,風姿寄高雅。”白蘇躺在塌上,百無聊賴的看著對麵牆上的那副蘭花圖的題字念道。原主人還真是個矛盾的少女,喜歡這麼嫩黃的顏色,偏又喜歡孤傲清高的蘭花。

那落款用的是篆體,白蘇從前學書法的時候認得一些,恰巧這句話裏的字也都不是很複雜。

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時代,衣著、擺設和文字都很像春秋戰國,可是明顯要比那時候發達的多......

白蘇凝著那些字,心中一動,吩咐跪坐在榻前的婢女道,“取一本書來。”

既然從婢女口中問不出什麼,那就看書罷!所謂知識就是力量,看這麼多的字畫,想來那白素應該是個有文化的少女。

“是。”婢女頓了一下,問道,“小姐想看哪一本?”

白蘇想也不想,直接道,“自然是最厚的,哪本厚就取哪本!”常理來說,越厚的書,信息就越多。

婢女應聲退了出去。

不一會,一本厚實的書冊就交到了白蘇手中,這書確實夠厚,比百科全書不逞多讓。

泛黃的紙張厚而粗糙,白蘇滿心歡喜的翻開書頁後,傻了眼——竟然都是篆體。

本以為畫上用篆體不過是為了美觀,或者個人喜好,現在看來,估計這時代隻有這麼一種字。充其量隻分大篆小篆什麼的,總之都是篆體。

滿紙小篆,看的人頭腦發漲。

雖然她學書法時也認得一些,但要她把篆體當印刷體來看,委實很有難度。翻來覆去的看了半晌,最終也隻好決定將這本書當做識字的工具來用。

青銅鏤花香爐中檀香冉冉,嫩黃帷幔被窗縫漏進來的春風拂動,白蘇斜倚在塌上看書,輕輕擰眉,神情專注,宛如一位才情斐然的閨閣少女。可她心裏卻不如場景這般寧靜,看了一早上的書,僅僅知道這書名叫《雍記》,裏麵總共認識三十幾個字,根本不知書裏寫的是啥。

她正認真猜測著一個圈圈複雜的字,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白蘇頓了一下,繼續自己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總是這樣優雅從容的腳步一定是婆主事。

果不然,門口光線一暗,走進來一個高瘦的中年女人,依舊是暗絳色深衣,領口袖口和腰帶處紋有不知名的黑色藤蔓圖案。

她走近榻前,在對麵的軟墊上跪坐下來,淡漠而優雅望向白蘇,目光在掠過白蘇手上的《雍記》時,微微頓了一下,開口道,“三小姐居然開始看史書了,很好。”

白蘇放下書冊,朝她微微一笑,照舊不答話。心裏暗笑:我連字都認不全,哪知道它晦澀難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