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華搖頭:“我清醒的時候就隻記得一些片斷,都是一些實驗過程中的慘痛經曆,隻有幾個畫麵,其餘全都不記得。湯姆教授說,我之所以遺忘實驗的事情,是因為人腦的自我保護。但是忘記以前的事情,卻是實驗的後遺症,無法靠簡單的激發來回憶起來。”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對不起寶貝,我不記得你了,我這三年來很努力的想要記得,但是一開始還有一些效果,後來就很難進一步。除此之外,我在努力戒毒,一直到半年前,我才戒掉毒癮,所以我什麼也沒有做,你不會怪我吧?”
我悲傷的搖頭,把他的手緊緊握住,哽咽:“我不知道我如果知道,如果知道你在受苦,我一定會去救你絕不會讓你受苦”我以為葉曉華死了,還曾經怨恨他的不守信,原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在受苦。
想到那會是怎樣慘烈的經曆,不得不遺忘才能不會崩潰,我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他手上,熱熱的落下來,葉曉華輕輕抬起手放在唇上,歎息了一聲:“這是最好的安慰,我已經感覺到了幸福。”他的眼神晶亮:“我會努力想起的,要是忘掉你,可真傻,是不是?”
衛少勉強鎮定著,點了一支雪茄,他的手指微微的顫抖,泄露了極其動蕩的情緒,吸了口氣才說:“如果我猜得不錯,這個實驗所應該和日本忍者家族有關,日本忍者家族曾經參與過臭名昭彰的日本細菌實驗,尤其是對人腦神經控製熱衷,戰敗後的資料和成果都被美國拿走,加密封鎖起來,我曾經見到過一些,其中就有這類實驗。”
極其殘暴瘋狂,731很多實驗都是用活人做的,把他們比做禽獸都是對禽獸的羞辱,我曾經想,如果我生在那時,我也一定要參加抗戰,中國和日本之間,從來都是一衣帶血,
葉曉華用手撫摸並沒有胡子的下巴,露出沒心沒肺的笑容:“聽一下就哭成這樣,那時我被救出來的時候的樣子幾乎和骷髏一樣,四肢折斷,我祖父眼都沒眨,就連妮莉亞她們兩個,都一點沒在意,比起來,你實在不適合做保鏢。”我微微合上眼,這畫麵讓我戰抖,我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卻無法做到,這個時候我恨死了自己的軟弱,可是,可是那是葉曉華啊
衛少的聲音及時響起:“她是你妻子,你兩個孩子的母親。那是不同的。”衛少的聲音帶著歎息,我無法看到他的表情,卻能知道他眼裏一定閃過了痛楚,他的聲音泄露了他的難受,葉曉華輕鬆的說著那些話,不了解對於我們代表了什麼。
車裏有一陣沉默,過了很久,葉曉華的聲音慢慢響起:“對不起我忘記了”他的聲音艱澀無助,和之前的平靜完全不同,也和不久前的溫柔歉疚完全不同,我睜開眼,看著他明亮的眼睛完全黯淡下來,慢慢的說:“對不起我忘記了”
他努力想微笑一下,唇角動了動,扯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他的眼眸安靜而無力,裏麵有一個蒼白的女人正看過來。這種表情隻一瞬,就變成了淡淡的冷,他看著我,笑容裏有一種冷寂,漸漸冷硬下來,有一種我不了解的冰冷開始堅固起來,那種笑容讓我很不好受。
我猛然覺醒到不能任他在這種情緒中低落下去,努力摒棄心碎的感覺振作起來,伸出手握住他有些冰冷的手指,露出笑容:“不要緊,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就算你再也想不起來,一切都還在,沒有任何不同。”他偏著頭看著我,仿佛在確定是不是真的,我用力點頭,看著他的眼神慢慢的柔軟起來,心忽然不再疼痛。
忘記了,那又怎樣呢?一切都還在。
他垂下眼瞼,默默的握住我的手指,一根一根的觸摸著,仿佛在確認什麼,有一種柔軟的溫柔流動過來,這個時候我似乎有一種錯覺,現在的葉曉華才真的放下心防,難道之前他一直在試探在懷疑嗎?難道之前的溫柔其實並不是真的,隻是偽裝?我有些茫然,心裏隱約的想,如果剛才有一點兒遲疑,葉曉華就會絕然而去的吧?可是,為什麼呢?
衛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們,然後看向窗外開始微微破曉的天光,仿佛在想什麼。有一種奇異的氣氛在空氣中流動,我能感覺到,卻不能了解,葉曉華撫摸著我的手指,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我們要找一個地方好好的商量一下。”
然後他根本不征求意見,徑自開動起來,車飛馳著,他的目光平平的注視著前方,穿過一條條道路,熟練得仿佛地圖就放在他頭腦裏一樣。這期間我們又打劫了兩輛車,陽光下的罪惡竟讓我有一種浪漫的感覺,看來我真的是墮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