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他一直在等,等今天……
從回憶中醒來,古玉齋揉揉眼睛,仿佛做了一場噩夢,然後在夢醒時被投入監獄。
“怎麼,還不說?”司徒冷冰冰地拿筆敲敲桌子,把一隻紫色的手機放上桌子,“記得這個嗎?還有這個。”司徒把芯片也放到桌上。當然,真的芯片還留在君澤的大腦中,這個,是用來嚇唬古玉齋的。“我們通過芯片上的號碼,找到了燕君山的好朋友,同時也是腦外科的專家廖仲文,他一眼就認出,這是一張腦芯片,你開車襲擊安靜,也是為了它吧?”
果然,古玉齋的目光落在芯片上,再沒有離開。深深的宿命感從他心中湧起,眼淚也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哼,上天給了我那麼多次機會,可最後,還是落到了你們手裏。”
“機會是你的,”司徒翻開筆錄,“雖然案子由法官來判,我們還是可以幫你求求情的。”
古玉齋嗤笑著,“我殺了兩個人,你們真的可以替我求情嗎?”
司徒突然笑起來,“你果然跟孟子形容的一模一樣。”
“他說什麼?”
“他說,你是個愚蠢的天才,極度聰明,又極度愚笨。”
“為什麼?”古玉齋不太明白。
“你剛才說,你殺了兩個人。”司徒重複。
“燕君山和夏冬雨,這你們不都知道了嗎?”
“我們不知道。”司徒看見古玉齋的臉變綠了,“或者說,我們知道,但我們根本無法證實。”
古玉齋的眼睛開始發直。
“不過,現在可以了。”司徒從兜裏掏出錄音筆。
古玉齋看看那支錄音筆,有些僵硬的臉反倒鬆弛下來。他像是無奈卻又釋懷地笑笑,“你以為我在乎的,是那個殺人犯的罪名嗎?”
“如果不在乎,你為什麼跑去殺夏冬雨?如果不在乎,你為什麼開車去撞安然安靜?”
“我在乎,但我更在乎的,是你們費盡心機解開的東西。”
“腦芯片?那有什麼不一樣嗎?”司徒不解。
“如果我移植腦芯片的事被公開,這將會是醫學界最大的醜聞。所有的醫生都會排擠我、鄙視我、唾棄我,因為我的醫術,是用錢買回來的。你不是醫生,你不知道考取一張醫生執照要付出怎樣的努力,你更不知道要成為一個出色的外科醫生要付出怎樣的代價。現在我作弊,腦袋上挨一刀就得到了燕君山的醫術,多少人的努力被我踩在腳下付諸東流。就算你們肯放過我,他們也不會的。對我來說,離開手術台,和進監獄沒有分別。”
“怎麼沒有分別?現在死了兩個人,是你殺死他們的!”司徒無法理解他的理論。
“我殺了他們又怎麼樣!我活著可以救更多的人,我隻想做一個醫生有什麼錯?我沒想過要殺人,燕君山的死歸根結底是他賭錢惹的禍!我不是開銀行的,我沒那麼多錢幫他還債。”
“所以你就殺了他?”司徒看著他,眼中像要噴火似的,“你怕醜聞曝光所以殺人,可你想過沒有,是你自己製造了這個醜聞,是你把燕君山拉進了這個醜聞裏。你不要忘了,夏冬雨是你愛的女人,可最後你連她也不肯放過。為了你個人的私願,值得嗎?”
“值得,”古玉齋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後悔,“我輸了,但我並不後悔,任何人隻要站在我這個位置上,都會這麼做。”
“別人我不知道,”司徒看著他,“你,真不應該拿手術刀。”
古玉齋看著司徒,突然說:“你抓我,我不恨你,我殺了你愛的人,你抓我是應該的。”
“你什麼意思?”司徒的話有些打結。
“你別以為自己不出聲,就沒人知道。”古玉齋看著他,“冬雨她一直都知道,知道那個躲在角落裏望著她的人的後腦下方,有一個蝴蝶形的胎記。”司徒一怔,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後腦。在他的記憶裏,沒人說過他的後腦有胎記,自己看不見,難道君澤、莫非也沒見過,還是覺得很普通就沒說?就在這時,古玉齋嘿嘿一笑說:“你也不見得比我聰明。”司徒發覺上當了,尷尬地放下手。“司徒警官,”古玉齋突然說,“我的罪我認了,另外,看在冬雨的分上,給你一個忠告——小心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