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色的光透過半敞著的窗輕掃在赤閻的身上,像是層薄紗讓它的身形看起來竟是有些模糊;赤閻就那麼安靜的坐著,像是對我剛剛的話沒有半點反應一般的,金紅的眸子隻輕輕的掃了我一下,便隻望著窗外的某處,嘴角似有無法若無的掛著弧度。
安撫了一下那還未平息下來的心,我抿了抿唇;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再掙紮也沒有用,索性就那麼站著,沉默不語。
它也不說話,就那麼像是在出神一般的坐著;半晌,我終還是有些不安的抬了頭,迎眼正好見它一雙金紅的眼睛正緊盯著我,卻獨獨看不出喜怒。
“都累了,睡覺吧。”我急忙收回目光,心神恍惚間,竟是下意識的想要避開這種尷尬的氣氛,心虛的出言打破了沉默。
剛轉過身欲朝著床榻行去,背後便在一聲長歎之後,傳來了赤閻的聲音:“匕首上,有他留下的痕跡;你若是想知道他的身份,可以喚他當麵去問。”
身子頓了頓,我緩了腳步,照理說,聽見赤閻的這句話,我本應該興奮才對;可現下卻不知怎麼,隻覺得心下愈發的有些煩躁。
沒有回頭,我揮了揮手道:“改天吧,明日還要去紅坊,等忙完了手上的事再說吧。”
再一次蹙眉眨了眨眼睛,暗罵了一聲,卻也對著失眠一點辦法都是沒有;背後靜悄悄的,也不知道它是走了還是依舊靜坐在那裏……
沒有那個勇氣翻身,我隻得全身僵硬的保持著一個姿勢。不知道究竟數了多少隻綿羊,不知道是淩晨幾時,我終於是昏然的進入了夢鄉。
……
前方似乎有些光亮,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摸索著朝著那模糊的光亮走去。
腳步一直未曾停止過,我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隻感覺那光亮似乎變得清晰了些,便再度加快了腳下的步子,一點點的接近。
影像漸漸的清晰,我卻驀然的止了身形;隻呆呆的站在原地,遠遠的凝著那像是被吊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一般的人影……
望著那垂在半空中銀白的發絲,心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狠狠的揪在了一起:“白祁……”
不知名的痛楚從心口瞬間傳遍了全身,抬手撫上那已經呆若木雞的臉,觸到的,卻是那早已逆流成河的溫熱。
嘴角扯起苦澀,究竟是誰?明明沒有半點悲傷的情緒,身體卻這樣自然的產生種種不正常的反應……?
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手背上,我驀地抬起頭,突然像是發瘋一般的朝著那似乎昏睡著的身影奔去。
腳下不停的移動著,不到半刻,身上的衣衫已經盡數被汗浸濕;麻木的感覺從腳底板一直蔓延至全身,就連意識都是漸漸的模糊了下去;可是,那原本應該觸手可及的身影,卻像是海市蜃樓一般,不管我怎麼奔命的跑,不但無法接近半分,反而越來越遠……
“姑娘,姑娘醒醒。”木蘭的聲音像是一把利刀,驀地將我和那影像的聯係斬斷了去。猛地睜開了眼,發現雙手緊緊的攥著被子,胸口劇烈起伏間早已是被汗水濕了全身。
深深的呼了口氣,原來隻是個夢。
“姑娘,做噩夢了麼?”木蘭一臉的擔憂,扶著我坐了起來。
噩夢?這算是噩夢麼?對著她無奈的搖了搖頭,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樣子的夢境,究竟是可怕還是……
隻是,許久都沒有在夢中見到的那個人,為何現在又會再度出現呢?
隻可惜,沒有堅持到最後;不然一定要看清他究竟長的什麼模樣,弄清楚這個大謎團。
簡單的進行了洗漱,看了看外麵的天;今兒又要去那紅坊,還要處理這客棧的事,還真是夠忙叨的。
正想著,一邊見著木蘭急急忙忙的推門走了進來。瞅著她那滿臉帶笑風風火火的模樣,不用想我都知道是什麼事。
果然,木蘭三步並兩步的湊到我的麵前兒,神秘兮兮的道:“姑娘,我剛剛聽說,那死老頭兒的家被人盜了。”嘿嘿的笑了好幾聲,木蘭才平過氣兒來繼續道:“據說啊,還盜的幹幹淨淨兒的;弄得那臭老頭兒當場就暈厥過去了,現在還在哭天喊地的呢。該,真是活該!”
“哦?”我眉毛一挑,故作了一副驚訝的模樣。
“是真的,不過說來也巧;這老頭兒剛在姑娘這兒拿了寶貝,回頭就被盜賊給偷了去。這裏麵……”木蘭柳眉一擰,竟就在我麵前極度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心裏一陣好笑,我白了她一眼,道:“無巧不成書,都要想你這般的個個兒想個透徹,豈不是要累死幾個?”
聽著我的話,木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應到:“話到也是,不過也不排除那個可能啊。或許,有人在暗中的保護著姑娘也說不定……”
心一驚,我馬上打斷了木蘭下麵的話:“好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了,有幾件事你去著手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