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裏,謝春深在桐縣和安平之間來回跑,有時候半月回來一次,有時候二十天回來一次,也沒有個準信。
每次回來都是滿臉倦意,有時枕著阿酒的腿睡著了,阿酒也不動,一睡一天,等他醒時,阿酒的腿都已經沒有了隻覺。
但是桐縣的酒館生意倒是不錯,一切都很順利。所以謝春深便又往遠處走了走,在黎河以南的德縣也開了店。所以離開的時間便更加長,有時一個月才能回來一次。回來了卻也呆不了幾天,弄得兩人都被相思折磨得不成樣子。
倒是阿林回來了,每天和曲黎鬥嘴,管管酒樓裏的夥計,讓阿酒沒有太孤單。
阿酌也時常來,問問謝春深回來了沒,說是想他了,要是他回來可一定要告訴自己。阿酒應了,覺得眼下的事情十分美好。
入了夏,阿酒便越發地覺得疲倦,每日也不想著吃飯,隻****坐在大堂裏發呆,便能打發了一日。
這****正在看曲黎和阿林吵嘴,便見王廣從門外進來,臉上有那麼幾絲得意的樣子。
等他坐下,便道:“阿酒,你是不知道我今天幹了件什麼了不得的事!”
“什麼事?”其實阿酒並不想知道,卻還是厚道地問了。
王廣仍舊興高采烈:“我今天抓了城東那女流氓的親信,為咱們這安平縣除了一害!”
阿酒這一聽,才有了那麼一點興趣。她前些天也聽說了那城東的女流氓,商販們都怕她,叫她紅姑娘。說她要收保護費,若是不交,她還打人呢。
而且這紅姑娘和王廣似乎還結下了仇,隻是不知是為了什麼。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抓了紅姑娘呢?”
王廣臉上幾不可見地一紅,然後大義凜然道:“她一個女流之輩,我不屑抓她。”
阿酒險些沒笑出來,剛要說話,卻聽門外一女聲氣衝衝地喊:
“王廣你給我滾出來,滾出來!你憑什麼抓小朱!”
王廣一聽,險些沒從凳子上滾下來,急忙躲到了櫃台後麵放酒的暗格裏。哪裏有一點父母官的樣子,簡直是毫無威儀的落荒而逃!
王廣剛藏好,那女子已經進了門,隻見那女子一身紅衣,手中纏著一條手指粗的鞭子,臉上幾乎都寫了一個“怒”字。
“王廣呢?王廣在哪!”此人正是那傳聞中城東的女流氓,紅姑娘。
阿酒卻並不害怕,大不了就把王廣交出去便是了,所以便沉下心來,道:“縣令大人不在這裏。”
紅姑娘看了阿酒兩眼,臉上明顯的不信任,然後譏笑道:“不可能,我剛去的衙門,都說他到謝家酒樓來了,而且他以前也經常來不是嗎?你想騙我小心我抽你!”
阿酒咽了口唾沫,覺得自己要是這麼容易就把王廣交出去了,好像有些不太厚道,於是梗著脖子道:“縣令大人真的不在這裏,不信你問這屋裏的人啊!”
紅姑娘打量了她兩眼,然後看見了正在鬥嘴的阿林和曲黎,伸手扯過阿林便問:“王廣呢?”
阿林剛才雖然是在和曲黎吵嘴,可是這邊的事情一點也沒落下,十分驚訝道:“縣令大人?沒看見啊!”
紅姑娘憤憤地把阿林推開,又揪住曲黎,問道:“王廣呢?要是你撒謊我就用鞭子把你這漂亮的臉蛋打花!”
曲黎眼中淚水盈盈,幾乎就要哭出來:“沒見啊,真的沒見,你不要打花我的臉,不要啊!”
紅姑娘憤憤地鬆開了曲黎,深覺這酒館裏的人沒有一個是有擔當的,忒丟人。
紅姑娘又走到了櫃台前,和王廣隻有一塊木板的距離,眼中閃現出幾絲蔑視來:“你就是這酒樓的老板娘?”
阿酒不知她為什麼這樣問,隻好點了點頭。
紅姑娘伸手捏了她的下巴,左右挑剔地看了看,道:“長得也不怎麼樣嘛,怎麼王廣總往你這裏跑,這酒樓的老板是瞎了眼不成,自己的老婆在這裏招蜂引蝶的也不管管?”
阿酒有些委屈,她十分想告訴紅姑娘,其實這王廣還是謝春深找來的呢,可是怕自己說出來,紅姑娘一個大鞭子抽過來要了她的小命。
阿酒還正在想法子應付紅姑娘,誰知門外卻進來一人,風塵仆仆,卻是眉目疏朗:“姑娘說誰是瞎子?”
阿酒一見來人,立刻使勁兒掰開了紅姑娘捏著自己下巴的手,衝進了那人懷裏。
紅姑娘沒想到剛被自己說成是瞎子的老板竟然回來了,微愣之後便譏笑道:“說你是瞎子。”
謝春深拍拍阿酒的肩膀當做安撫,抬頭對紅姑娘道:“我怎麼瞎了?”
“你老婆天天在這裏和王廣幽會,有傷風化,不守婦道,你竟然都不知道,不是瞎是什麼?”
謝春深低頭去看阿酒,伸手捏住阿酒的下巴,眼睛眯了起來:“阿酒,你可是像這姑娘說的在這裏偷漢子了?”
阿酒眼睛睜得老大,表情也無辜委屈得很,幾乎都要哭出來的樣子:“我沒有。”
事實上,阿酒的另一隻手已經在狠狠掐謝春深的腰了,難得謝春深的臉色竟還是溫和的,隻是他的牙咬得有些緊了吧……
謝春深迅速地點點頭,抬頭對紅姑娘道:“你看阿酒說她沒有,我是相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