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甩了甩頭,很真誠地看著阿酒的眼睛:“阿酒,你今天先回家,讓老板冷靜冷靜,明天你再來。”
阿酒整個人已經傻了,點點頭又搖搖頭,最終還是點點頭,然後腳步虛浮地往酒館外麵走。
阿林看著不放心,於是隻得跟了上去,送阿酒回家。他心裏也有些焦躁,一方麵是由於謝春深,他怕謝春深會因為這件事兒讓阿酒離開,更怕阿酒因為害怕謝春深那隻金色的眼睛而主動離開,不管哪一種都是阿林不想看到的。
阿酒一路迷迷糊糊的,到家門口的時候阿林忽然拉住了阿酒的袖子,眼神似有懇求:“阿酒,明天你會來酒館吧?”
阿酒這才一點點清醒過來,她有些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阿林,心中思索著阿林說的話,當她終於明白阿林在擔心什麼的時候,才極為用力地點點頭:“嗯!明天我會早早到的。”
“嗯,你進去吧。”阿林說完就快速轉身離開了阿酒的視線,像是在逃離。
剛才那句話是阿林掙紮了許久才問出口的,他怕阿酒明天不來酒館,從此便再也不來酒館,於是那便是另一個開始了。
阿林回到酒館時牛叔已經走了,而謝春深正坐在桌子旁邊吃飯,他吃得很慢,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阿林歎了口氣,也坐到了桌子邊開始吃飯,兩人都沉默著,隻有碗筷敲擊的聲音,顯得安靜,也顯得,壓抑。
過了一會兒,謝春深依舊沒有說話,阿林想要勸謝春深也無從下口,於是隻得佯裝平淡道:“聽阿酒說今天看見你的眼睛了。”
謝春深把口中的餅子咽下去,又喝了口水:“嗯。”
謝春深的反應讓阿林沒有辦法接,於是也隻得又沉默了起來。
等謝春深吃完了飯,轉身往樓上走的時候,阿林終於忍不住了,他背對謝春深坐著,所以看不到謝春深的反應,但是這樣更容易說出心中想的。
他的聲音高了些:“謝春深,你有一隻金色的眼睛難道真的就不能讓人知道嗎?被阿酒知道也不行嗎?阿酒不害怕你的眼睛,不害怕你也不行嗎!”
阿林能感覺到謝春深停住了,他的呼吸有了片刻的急促,然後迅速地平靜了下來:“米酒賣完了,阿酒明天還要做米酒吧。”
謝春深說完便抬步上了樓,而阿林反應了許久才理解謝春深的意思,然後狂笑了起來。
謝春深進了屋,脫下外衣掛在屏風上,然後便躺在榻上發呆。
中午他進了屋以後,才忽然驚詫自己這是在抽風啊。阿酒並沒有說什麼,那他為什麼生氣?他想了許久才明白了一點。
雖然阿酒沒有說話,可是他在害怕,他害怕阿酒說出了什麼來,所以寧願在阿酒沒有說話的時候先嚇跑他。
他對阿酒說出的話的恐懼,遠遠比讓阿酒看見自己的眼睛的恐懼大得多,這些說明了什麼?說明暮酒已經是這個酒館的一個部分,說明暮酒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同伴。
謝春深意識到這點的時候,他決定坦然地接受阿酒的反應,如果阿酒害怕要離開,他會平靜地送他離開,如果阿酒接受,想要繼續留在酒館,那就是最好的事了。
第二天一早阿酒就去了酒館,阿林已經在等她,兩人把泡好的米攤到籠屜上蒸熟,準備晚上做米酒。
期間雖然阿林一直安慰阿酒,可是她依舊十分忐忑,好幾次都差點出錯。
這樣一直挨到中午,謝春深終於露了麵,依舊是衣衫不整地出現在樓梯上。
阿酒覺得自己的心又“撲通撲通”地跳,她覺得別人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了,可是這麼多人她又不能伸手去壓,於是隻能緊緊繃著身體不讓心跳出來。
謝春深下了樓卻沒有像往常一樣一頭紮進廚房,而是徑直走向阿酒,這讓阿酒的腦袋都發出了“嗡嗡嗡”的聲響,她想,完了完了,我暮酒一定是病入膏肓了……
謝春深停在阿酒麵前一步的地方,臉上帶著一點笑容,和昨天很不一樣,他輕輕拍了拍阿酒的腦袋:“昨天是我不對,謝謝你今天來了。”
阿酒根本不知道謝春深在說什麼,因為謝春深的手碰到她的腦袋的一瞬間,她整個人完全飄了起來……
完了完了,暮酒你一定是病得快要駕鶴西歸了,暮酒,你玩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