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3)

容醜來到殛空閣已經五天了,第一個來找她的人不是楚空,而是顧禹繁,她看著這個嘴唇極薄的男子,心裏揣測著他的心思,楚空曾經說過顧禹繁這個人從來就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人,不是因為他不計後果,而是因為他料定了你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威脅。

顧禹繁看了她很久,那種注視是一種打量,笑容漸漸浮上臉頰,嘴角勾起的弧度特別好看,他說:“容醜?哈哈,我倒是覺得你取這名有點故弄玄虛,更是讓你想一窺究竟。五年沒見,你倒是多了一份故作的淡然,把你那冷傲的個性確確實實隱藏了不少。”容醜銳利的眼神看著他,說道:“公子倒是一直都沒有變,說話句句帶著刺。”顧禹繁很是無所謂的聽著,話鋒隨即一轉,眼神瞬間變的凜冽,說道:“你來這是為了遲兒的病還是藥珠,或者僅僅是為了琅無染。五年前你那一跳,或許楚空被你那一跳迷了心智,但我知道,其實你那一跳不僅是為了楚空,更是為了琅無染,當年你在淩山之巔,混亂之中,你的心裏眼裏隻想看看琅無染可否安全,我說的可對?”容醜的麵容有點僵硬,沒有想到她當時的一舉一動竟被顧禹繁看的一清二楚,忽然有意識到了什麼,微微笑了笑:“公子原來當時也在,我到沒有看見你殺敵呢,你也隻不過是事不關己罷了,倘若你真心實意的投靠殛空閣,怎麼會置之不理,一走了之,然後等它重新興盛時,又來投奔,你這種人憑什麼來說我!”顧禹繁倒也不氣,“你也知道我這人喜歡跟強者在一起,成王敗寇,識時務者為俊傑,我隻是不希望你不要成為扳腳石。”容醜冷聲道:“扳腳石?公子你也太抬舉我了,我隻不過是一個被楚空拋棄的女人罷了,何德何能阻礙你們的霸業?”“你明知那藥珠對楚空意味著什麼。”容醜聽著,反問道:“我是想要這藥珠,但我想要,楚空就一定會給嗎?”顧禹繁意味深長的說道:“那容姑娘何不試試。”說完便轉身離去了。

隻要是江湖中人定是知道這琅邪教的藥珠是楚空的續命丹藥,自從五年前那一戰以後,楚空便落了一身傷和一身病,隻是誰都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怕就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楚空並沒有去打擾容醜去醫治遲兒的病,那幾日他並沒有在殛空閣,偶爾碰到也隻是匆匆一麵,並沒有過多的交集。隻是聽下人說江南的三個總分舵竟然都在一夜之間移為平地,好無預兆。容醜想他定是為了此事煩惱,而此事的始縱傭者定是無染,沒有想到他反擊的那麼快。

夜深人靜時,楚空倒是出現在她臥室的門口,臉上是一臉的暗沉,見了容醜不知為何轉身離開了,而又止步停住,轉身麵向容醜,眼神深邃的猶如一盤死水,語氣是壓抑著的平穩,“遲兒的病快要痊愈了,若是你願意能不能明天我們三人出去玩一天。”“若我說不願意呢?”楚空哦了一聲,容醜又問道:“你不是應該快馬加鞭的去江南嗎?!”“去過了。”這次換了容醜哦了一聲,楚空有說道:“既然你不願意,那你明天就帶著遲兒離開吧。”容醜一驚,怎麼快,看來殛空閣是保不住了,“怎麼,你也會有失策的時候。”楚空笑了笑,自從自己遇見她後哪一次沒有失策過,“我隻是怕你晚一步回去看不見你師父最後一麵,穆離也不知所蹤了。”容醜慌了,“師父不是去雲遊了?”“生老病死聽天由命,明天離開,你還能再他身邊多呆幾個月,這藥珠你便給你了,希望對你師父有用。”她看著楚空,一隻手遞過來,手裏是暗黑的藥珠,他真的給她了,即使她沒有問他要。她愣了好久也沒有接這手裏的珠子。楚空看了看她,這傻丫頭想來也是認為他沒有這藥珠是不能活命,難道她不知道他平生最喜歡的事就是故弄玄虛嗎?!這藥珠對他一點用都沒有。隻是看見她的遲疑心裏還有有點喜悅,容醜收了珠子,堅定的對楚空說:“我定會要你好好的活著。”楚空笑道“活著和你白頭到老嗎?!”那樣的話出乎容醜的意料,頓時被咽住了,說不出話來。楚空又道:“若是殛空閣毀了,你可願意收留我?”半笑半認真的表情,容醜喃喃沒有表態,楚空也沒有追問。容醜忽然冒出一句:“五年前你可有真心待我過。”楚空答道:“五年前五年後你卻還是沒有真正靠近過我。”他負她在先,可她沒有把你真正交給他,到底是誰負了誰。

次日清晨,馬車早早的就等在殛空閣的門外,楚空站在馬車前,容醜走進馬車,攬開幕簾,楚遲在馬車裏安然的睡著。容醜上車,欲拉下簾子,卻被楚空阻止,眼神直視著容醜,語氣生硬的說道:“竟連一句囑咐的話也願跟我說?”容醜看著他,竟然真的說不出半個字來,楚空把簾子放下,隔著一席簾子,隻聽到楚空說道:“看樣子這一路上我們真是要相對無言了。”容醜一驚,拉開簾子,“怎麼,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回天穀?”楚空不語,拉著韁繩,馬飛快的跑了起來,一陣顛簸,倒是吵醒了熟睡了的楚遲。

夜深十分,荒山野嶺,這倒讓楚遲高興壞了,隻是再怎麼興奮還是昏昏欲睡了起來。

“這條路離回天穀最遠,山路又崎嶇,沿路也沒有客棧,楚空,你究竟想怎麼樣?”

“我隻是想看看琅無染。藥珠我已經給你,他定會出現。”

“那我師父真的隻有兩個月的時間,穆離真的失蹤了?你說的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你師父是隻有兩個月就離開回天穀,隻是去雲遊四海,而穆離確實不在回天苦,自你離開第一莊後,他就不知所蹤了。”

夜風吹著烈火,光芒映在楚空的臉上,忽明晦暗。楚遲把自己蜷縮在一起,容醜把他輕輕報入懷裏。“那你為何要帶上遲兒一起?”楚空抬頭看了她一眼說道:“遲兒在我身邊會比較安全。”

容醜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其實遲兒的毒也已經醫治好了,雖然當時無染隻是告訴了她一半解毒的方法,但憑她五年來的研究,隻要知道一半,她就能有把握探究出全部。

她把手伸向他,手中的眼珠在火光裏發出詭異的光彩,“這珠子我還給你,沒有它,你定是不能的。”楚空笑笑:“連你也覺得這珠子能幫我續命?”

“你該知道你--”

“我什麼,我脈相虛無混亂,大抵是活不過兩年?”

“難道不是?”

“原來容姑娘真的是希望我死,其實我向來的脈向便是如此罷了。還不至於隻有兩年的壽命。”

那句容姑娘透著一份疏離感。

“那你是故意讓遲兒來回天穀治病,故意自己受傷來回天穀醫治,對不對?”

楚空看著容醜,兩個故意,卻讓他的眼神暗了暗:“容姑娘,那傷是不是真的你應該是心裏明白的。”楚空再怎麼武功蓋世,受了重傷還是會死的。

楚空低著頭,星火在跳耀著,他淡淡的說了一句,聲音很低,看似聽不清楚,隻是那句話,容醜還是聽見了,他說:“你一直在找機會。”既然他說的輕聲,她也就假裝沒有聽見,隻聽他又說:“夜深了,天涼露重,回馬車裏睡吧。”他站起身,抱起遲兒往馬車那走去,她跟在後麵,他攬起幕簾把遲兒抱進馬車,他扶著她的手,她輕輕上了馬車,忽然回頭問道:“無染或許不會來這親手取藥珠的。”他笑了笑,“哦,我從來都不認為他會親自來拿藥珠的,他滅了殛空閣三個分舵,不就是要引起一場風波,讓江湖中人知道現在的局勢可是四足鼎力,天下第一樁現在隻是一個軀殼,不足為患,而勢力最強的莫過於殛空閣,他毀了三個殛空閣的分舵,不就是想證明殛空閣也不過不堪一擊。所以他定是會去武林盛會,一顯風姿,昭告天下。”容醜一愣:“原來你要去武林盛會。”隻是他一個人去那虎視眈眈的武林盛會可否能全身而退。

她走進馬車,應該是太累了,所以竟然一下子就入睡了。那一夜她做了一個夢,夢裏她看見一個緋衣女子哭泣著跪在地上哀求著一個男子,那個男子甚是絕情,那樣的不可一世,隻是樣子太模糊了,她看不真切,隻是她忽然很哀傷,有什麼東西模糊了她的視線,這是場景有開始轉變了,那是一個黑暗潮濕的地牢,她能看見一個女子淒涼的蜷縮在那裏,緋色的衣服在黑暗中泛著一層幽光,讓她不願去細看,是的,她不想去看,不要去看,隻是那個聲音一直一直纏繞著她:“你是恨他的,你恨的就想一刀殺了她。”她想逃脫,隻是被沉沉的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