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一動,她隔日便同心韻道別,說是要回申山。其實卻是去了酆都的鬼山。
抵達鬼山之時,最後一縷陽光隱入山,眺望遠方那幽幽青光的酆都鬼域,夜玖心裏沒底。因為她沒想到,這鬼山並不像她想象的那樣。
她曾聽三哥說,三元花是生長在圍繞酆都的連綿鬼山之上,夜玖也記得三元花的模樣。花瓣細長,花蕾飽滿,是她見過最豔紅的花。
杜衡同她說,三元花便是人間所說的鬼花。香氣誘人,但沒有摘下的花是不能聞的,否則它會咬你的鼻子。
連綿的鬼山之上,或是叢林幽深,或是墳墓淩亂,夜幕降臨,幽藍的鬼火從其間冒出,飄飄渺渺,盤旋在漆黑的夜空。夜玖膽大,借這些鬼火照亮腳下的路。隻是,她該從何處開始尋找鬼花呢?
仙本慈悲,縱使是孤魂野鬼,也是六界生靈。夜玖怕仙氣過重而煞了林間鬼魂,於是隱了仙氣才朝深處走去。
大概是野鬼聚集之地,林子靜謐得詭異,約莫三刻鍾,她隱隱聽到清泉瀑布之聲。
萬物皆始於水,萬靈皆生於水。她朝水源之處加快步伐。夜玖驚訝,陰霾籠罩的鬼山竟存在如此美麗的溫泉?夜玖剛要向前踏近一步,聽到不符合環境的嬌媚嗓音。
“許久不見君,奴念的很。”
朦朦朧朧的溫泉中央,似乎有兩個身影纏疊在一起。氤氳遮住了兩人容貌,但夜玖卻能看清他們的動作。
光滑如玉的背部,泉水滑下,秀發長及腰間,直至漂浮於水麵,像是墨色錦花綻放在水中,身上散發伴隨邪氣的芬芳。夜玖一眼識破,這是林間鬼魅。
夜玖見那鬼魅環抱著一名男子,鬼魅玉手滑下他腰部之時,本漂浮在水中的秀發無聲飛揚在她腦後,由柔變剛,頃刻間宛如利箭朝男子頭部刺去。
山中鬼魅惑人心!為仙之道,便是要懲惡鋤奸。
夜玖用仙法生出一道屏障,在見血之時下救了那男子。妖嬈邪氣的鬼魅被壞了好事,一怒,那本若花靨的笑臉瞬間猙獰,出現在夜玖麵前。
於她來說,這等低級鬼魅絲毫不成威脅,僅憑一縷仙氣便能使之灰飛煙滅。
對於這種禍害人的鬼魅,她絲毫不手軟!
鬼魅慘叫之後,她突然想起水中還有個男子。忙跑過去。然而,那男子卻已消失不見。
“你是何人?”背後一聲微怒質問。夜玖扭頭,見男子發絲濕潤,便知他就是剛才險些受害的男子。
猜想他許是惱怒險些中了鬼魅的計謀,便道:“哦!你不用謝我。”
不用謝?
鬱北修冷冷勾起唇瓣。被壞了好事,還不用謝?他也不怒,問:“你怎麼把她殺了?”說話間,他低頭整理好衣服,又綰上一半墨發。
夜玖細細打量,不怎麼喜歡念書的她竟想起書一句話,喃喃自語:“公子世無雙?”
“我不叫世無雙!我叫鬱北修。你還沒說,怎麼殺了那女鬼?”
鬱北修和她一樣,最不喜歡做功課了,書上那些文縐縐的東西看著就犯困,但夜玖起碼還是喜歡看戲本的,偶爾一兩句也是說得出。隻可惜,他沒明白這一句的意思。
目光停留在他臉上,她以為他還沉迷在鬼魅的美色之中,解釋:“你阿爹沒同你說,越是美麗的女子,越是不能信麼?方才那鬼魅是想吸你的精元。”
原來是以為他被迷惑了。鬱北修無奈歎息,夜玖隻當他終於曉得真相,又問:“你一個人在這鬼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