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原地,路震天眼神當間的嗔怒散的很徹底,接著慢慢看向路天,有些喃喃自語道:“真的...真的要..要這麼做....”
“當年兒子出生,名為天,是你給取的名字,是為一路登天。現在兒子大了,這路,是該他自己走走了。”陳清蘭道。
看起來很是乏力,路震天點點頭,而後看向路天。
迎著父親和母親五味陳雜的眼神,路天不知怎麼,心卻揪在了一塊。這些年習禮,路天早已習慣把心沉下來,可是到了現在,卻好似被用力拽起,讓路天有些不知所措。
溫和一笑,路震天道:“這次的事,我們想讓你拿主意,打還是忍?”
至於打何人打何事,路震天隻字未提,不過路天心裏亮堂的很,打的是周家和林家,打的是封了天嵐村鹽路,更打的是這些年被欺辱的恨....
抬抬手臂,路天瞄了一眼,眼中帶著無奈。打人靠的是力氣,自己的筋骨,可能隻有被嘲諷的可能,更別說去打別人。
其實在七星觀的時候,禮堂瑣事不多,路天也常常窺探武堂學子習武場景,習武之道,鍛筋骨,合天地之氣,再化為力,此為“氣力”。氣力成,便能破敵,拳可如石堅不可摧,掌可為刀削鐵如泥。
隻是鍛筋骨猶如“斷筋骨”,七星觀上百學子,能承受起鍛筋骨不過半數,更毋言合出氣力者,更是屈指可數,其間困難,非比尋常。
周家和林家之所以在天禧鎮作威作福多年,源於兩家氣力高手占得天禧鎮幾乎全部。還有一事,鍛筋骨者憑草藥亦能彌補先天不足,兩家底蘊渾厚,草藥甚多,招賢納能,無數人拜於兩家門下,實力日漸更於強橫。
“天兒,有何想法倒不如說出來,憋在心裏又有何用?”路震天凝視一眼,道。
習禮多年,路天若有似無的明白,自己走的是一條被安排很是妥當的大路。這種路走的多了,主見便少了,當下把如此大的擔子丟下來,路天根本毫無頭緒。
見路天心緒混亂的很,路震天厲聲道:“遇到麻煩先談,談不攏打,打不應就殺,如此淺顯道理,為何不懂!”
“多年來平靜慣了,禮數上學的盡是忍才能解決的問題。”路天如實答道。
此話說的甚是平靜,猶如路天多年的心境,讓得路震天和陳清蘭,愣在原地有些惶恐。
話音落下,路天重重掃視一圈,再次說道:“可是,忍就是個洞,滿不了的洞。”
月夜很靜,三人無言於屋中。各有各的心思在活絡著,似乎有些東西,在變化著。
忽然響起了一聲悶雷,把屋子照的白亮,淅淅瀝瀝的雨聲鑽入三人耳中,好好的天說變就變了,很快很猛,來不及讓人有所應對。
倒吸一口涼氣,路震天似乎用了所有力氣,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那麼天兒,你究竟要怎麼選擇?”
“父親,我想習武!我想打回去!”嗷叫一聲,帶了太多的悲愴。
這一夜的雨不大,卻帶著很冷的風。躺在床上,有些幹燥的棉被包裹著身子,同樣帶著冷意,隻是路天絲毫不覺得涼,腦海裏卻不斷響徹著父親之前的話:“那麼,休業後便開始吧。”
明日很近,但是整個夜的黑卻是那麼濃,路天輾轉反側,禮數背了無數遍,卻怎麼也壓不下,徹底躁動起來的心。
不知何時才入眠,隻是微光漏了些許在眼瞼上,路天便是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起身的時候,摸了一把臉,帶著些虛汗,隻是路天也記不起,昨晚到底做了什麼噩夢。
有條不紊的起床洗刷,中屋桌子上,是母親準備好的飯菜。雖不見父母,路天還是安靜的一個人吃飯,他知道,父母今天,恐怕會忙的厲害。
吃完飯出門去,推開門霎那,泥土帶著悠悠的香息滑入鼻孔,沁入心脾,淡悠悠的味道有種綿綿不息的感覺,讓得路天整個人,都變得輕快起來。
穿過村子,一路向東,這條路走了十年,熟悉的程度,就如同自己體內的筋脈。
於路天而言,今日是個太不尋常的日子,禮堂十六休業,這十年來走的路,也該走到一個頭了。
早先覺得很近的路,今日卻覺得很長,還好的是,走著走著也就到了。
當路天眼前,映入一座巨大巍峨的廟宇,建造的輝煌異常,高達百丈。有種瓊樓玉宇的感覺,尤其是那琉璃瓦,鱗次櫛比,一磚一瓦都雕砌著龍身的紋理,大門紅漆紅的散著光澤,兩道石柱兩丈多寬,左側一金龍雕刻環抱,右側雍容鳳凰繞梁。
寬大的門匾上,金漆刷的厚實,很是厚重,刻著“七星觀”三個大字。
在其之下,還有一麵一丈寬的錦旗,金絲繡著兩個璀璨大字“休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