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主上的愛好和一些興之所至的舉動有時候會讓人受不了,比如現在這個就是。
當啷當啷的鈴聲從洞口處傳來,這是說明上麵有急事,上官聞仲連忙爬起來鑽出地窖。
地窖外,是一處和地窖中的情形完全迥異的景色。寬敞的花園十分精致,一灣活水圍繞著假山流轉,幾從綠油油的長青樹給這寒冬也點綴上擠出春意,這分明就是個精心打造出來的富家園林。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正站在花園中間,等著看到上官聞仲出來,連忙躬身稟報:“老爺,外麵有客人求見。”
“什麼客人?我不是說過沒要緊事不要來打攪我麼?老爺這幾天有要緊事要辦,什麼客人都不見!”上官聞仲的毫不掩飾心中的焦躁不耐,脫下身上滿是血的錦袍扔給這管家。
“但是,那客人可拿著老爺提過的信物……還有,他說是來找一條蛇的……”
“什麼?”上官聞仲聽了頓時背後浸出一背的冷汗。“這人在哪?是個什麼樣的人?”
“還在客廳裏待著。是個腿腳有殘疾的老人,聽口音像是青州那邊的人。”
“青州那邊的人?”上官聞仲一皺眉,從青州來的人,手中又握有信物,難道是神機堂的吳堂主?但若是他真有什麼事情找主上,也該是直接走神機堂總堂那條線,為什麼來這裏?而且這口上的稱謂似乎也有些不妙。他想了想,問:“來的有幾個人?”
“回老爺,隻有那老者一個人。”
“隻有一個?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真的隻有一個人。”
上官聞仲點了點頭,冷哼一聲:“讓他再過半炷香後來北園的偏廳來找我。我有要事和他說,府裏的其他人統統不許接近。”
北園的偏廳比較偏僻,周圍靜悄悄的。上官聞仲先去洗了個澡,換了一套專門的裁縫給他合身縫製的衣服,穿上了一雙暗中加厚了兩寸的靴子才來到偏廳。在江湖上其他地方也還罷了,在自己的家中,上官大老爺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外表儀態的。
剛剛在這裏安排好,管家就帶著一個老者來了。
揮揮手讓管家退下,上官聞仲仔細打量起這老者來。他功夫不行,但眼力還不錯,雖然這老者很瘦,滿麵的風霜之色,一隻腳也明顯是假腿義肢,但一身隱隱的彪悍氣息還是顯露出不是平常之輩,而且這老者的眼神很怪,上官聞仲和他對視的時候居然莫名其妙地隱隱有些不安,但到底是什麼原因他也說不上來。
“那條蛇呢?沒在這裏麼?”這老者先開口了,淡淡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是常年發號施令才能養出的氣勢。讓上官聞仲下意識地就有些忌憚,他可以判斷出這並不是個送信的人。
“你是誰?”上官聞仲問。
“我是洛水幫的白子明。叫那條蛇出來見我。”老者徑直走到一張座椅上坐下。
“白子明?洛水幫?你是那個洛水幫的白老幫主?”上官聞仲這才知道麵前這個人是誰,明白了底細,他的膽氣就壯了。若洛水幫還是青州第一大幫的時候他還要忌憚一下,但現在早已經是落魄的鳳凰,連雞都不如了。“你來這裏做什麼?是誰告訴你來這裏的?是老吳那家夥?真是好膽!竟然敢將這裏的所在告訴閑雜人等,還將信物交給你?”
“主上?”白老幫主幹澀澀地嗤笑了一下。“你原來是那條蛇養的狗?和那姓吳的一樣?”
“大膽!”上官聞仲大怒,一拍座椅站了起來。他生怕最恨的就是這種人,那種蔑視,不屑的眼光看在他身上讓他感覺好像刀子在割一樣,割的還是心頭最嫩的那塊肉。“居然那樣稱呼主上?你活得不耐煩了麼?”
“果然是條好狗。那鬼心咒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擅長於養狗的功夫。”白老幫主眼中的不屑沒有減弱半分,甚至看都沒怎麼往上官聞仲的身上看,眼神在四處打望。“我和那條蛇認識的時候,你還連當狗的資格都沒有呢。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了,快叫那條蛇出來。我有要緊事找他。”
上官聞仲隻氣得暴跳如雷,原本就擠壓了一肚子的火氣全被引燃了,他獰笑了一下,伸手打了個響指:“給我拿下了!”
四個人影從偏廳的陰影中衝出,身法極快,配合得更是天衣無縫,四人從四個角度用不同的姿勢不同的速度,但卻是在半眨眼間同時地衝到了白老幫主的身邊,同時出手。雖然白老幫主還是有想要反抗,但都根本沒有什麼機會還手,就被這四人給牢牢抓住了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是四個身材各異,模樣也各異的漢子。但是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四人的表情都是一片呆然,眼神空落落的,好像隻是鑲在眼眶裏麵的圓石頭,與其說是人,給人的感覺卻是像四尊會活動的雕像。隻是行動間卻和雕像沒有半點關係,不止敏捷之極,力量也大得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