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冰汐聞言淺笑,自是知他對那段往事依然耿耿於懷,當下執過酒壺將瓷杯斟滿。
“蕭大哥還笑我汐兒是俗人呢?怎麼這會兒自己倒成了真俗?當年若非蕭大哥,我又怎能見到天人一般的侯爺?至於此後的種種,不過是因果之間,倉促輪回罷了,和蕭大哥沒有關係的。”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過往的人和事在水冰汐的心底倒也不是那麼重要,無論夏侯君晟當年將她打落懸崖的殘忍,還是蕭寒當日花花公子式的輕狂,過去的,總歸是過去了。如今這世道,癡愛綿綿尚且無法滄海桑田,更何況苦難這種對於任何人都是人生必備的上天賜禮?
“好一個因果之間,倉促輪回!汐兒,你真是蕭大哥的知己!”
蕭寒輕笑,端起麵前的清酒,順便轉手遞給水冰汐一杯熱茶,“來,汐兒,為你這個知己,幹杯!”
水冰汐聞言亦是輕笑,一時之間情緒上來,見著蕭寒的驚喜暴露無遺。當下接過蕭寒遞來的酒杯一飲而盡。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蕭大哥,嫂子,汐兒敬你們一杯!”
蕭寒聞言一時熱血上湧,朗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好句,痛快!汐兒,為你這一句話,咱們三人應該再喝三百杯才是!”
水冰汐:“……”
與旁邊臉色明顯慘綠的清音對視一眼,笑道:“蕭大哥還是悠著點,嫂子還要你護送回家呢!三百杯,那還不成酒壇子了?到時候不頂著三個酒壇子回家去?”
“沒關係!”
蕭寒搖頭,醉眸微眯盡顯酒鬼本色,“今日見著汐兒,單這份喜悅就不止三百杯的價碼,若非肚子裝不下,蕭大哥該當喝三千杯才是……”
……
談話間三人又笑鬧了一會,水冰汐方正色下來,問蕭寒道:“傳聞蕭大哥在徐州布戰,又怎會突然回到廣陵?”
蕭寒:“還不是你那神勇無敵的小叔子惹的好事!”
“小叔子?”
水冰汐皺眉:“你說的是少華,他怎麼了,闖了什麼禍?”
蕭寒輕笑:“那倒不是,司馬少華此人武藝精湛,兵法嫻熟,假以時日必是一元勇將,隻是缺乏磨練罷了。如今徐州會戰是一個機會,我奉君上之命撤出前鋒供其曆練,因此才有閑暇回來!”
水冰汐聞言輕歎:“原來如此!雖說機會的確難得,但少華畢竟年輕,貿然讓他成為前鋒,會不會太過冒險了?”
所謂前鋒,便是一切刀光劍影衝在前麵,司馬少華武功底蘊不低,可千軍萬馬的攻伐往往不以一個人的實力為準繩,夏侯君晟剛將司馬少華招入手下便明他去做前鋒,到底所為何意?
“汐兒隻想著君上有何居心?為何不想想,或許這是君上用心良苦呢?”
蕭寒輕笑,一語看破水冰汐心中所想淡淡調侃。
水冰汐挑眉:“用心良苦?”
蕭寒點頭:“司馬少華才能出眾,就算他再刻意壓製鋒芒,君上也不會不知道他的實力。如今君上將司馬少華留在身邊,不僅未斷其羽翼反而用心栽培,如此作為無異於在自己臥榻之側養了一隻猛虎,汐兒,你說,以你對君上的了解,他是會做這種蠢事的人麼?”
水冰汐啞然,一時之間竟找不到什麼話來回答。
夏侯君晟明知留著司馬少華是養癰遺患,卻反其道行之將他留下來,這為的是什麼?一個司馬少康已讓她在心間鑄下一座囚籠,若再死一個司馬少華,他和她又會怎樣?
夏侯君晟,他不是聖賢,爭不過一個死人,他寧願當初的司馬少康還活著,那樣,最起碼他還有她心中圓滿的位置。
難道……這才是司馬少華活著的原因?
“天機山大火之後君上曾去找過你,瓢潑大雨下了整整半個月,到處都是山洪,君上也整整找了你半個月,翻遍天機山,不眠不休。我在山上找到君上之時,他已接近崩潰,體力不支,滿身絕望……”
蕭寒輕笑:“我從未見君上如此狼狽過。汐兒,你是聰明人,多餘的話蕭大哥也不多說,往者已逝,來者可追,正是美人如玉的年紀,莫為一人,空守一城。四年了,汐兒,有時候我們也應該放棄一些執念,才能換得另外一種生活!珍惜眼前人,這是蕭大哥對你的希望,也是我唯一能給你的祝福!”
水冰汐沉默未語,心中的震撼,無以言表,經論錯亂的時空,存一份念想漂泊江湖。她一直以為,留著記憶的隻是她一個,可是如今蕭寒卻告訴她,堅持這段感情的並不止她一人。
難道,一直都是她錯了?
夏侯君晟,是我蠢到不懂,還是你藏得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