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公公點了點頭,“這孩子的確難得,我摸過他的骨骼和經絡,真正是百年難遇的練武奇才!更難得的是,他個性沉穩,又要強,肯下苦功,若能得名師指點,一定能有一番成就,隻可惜啊……”
隻可惜失去的一臂是再也長不會來的。
“公公可有什麼辦法?”謝冰弦追問,夕嵐的斷臂始終是她心中一痛,她寧可相信深藏不露、神通廣大的易公公會有解救的辦法。
“可惜咱家不是神仙,沒有那金丹金水,不能活死人、肉白骨啊!”易公公搖頭,語氣也甚是惋惜。
謝冰弦總覺得易公公隻要在談到與武功有關的話題時,兩眼都會放光,今日見他對夕嵐一派愛護的模樣,更肯定了他當日既已起了殺心,最終沒有下手,說不定正是愛才之心的緣故。
按理說,自己若要進北漠皇宮,夕嵐一定無法跟隨,可若是夕嵐肯跟著易公公學武,說不定他就肯幫著他們瞞天過海。二來,這老太監既然是個武癡,有了徒弟之後說不定也會轉移一部分精力到徒弟身上,她的日子便也沒有那麼難過了。再者說來,夕嵐失去一臂,能有機會得到高手指點,學些真本事防身也是好的。
謝冰弦心中有了盤算,隻是還不知道夕嵐的意思,不敢隨意決定,便旁敲側擊,皺著眉頭問易公公道:“公公能讓我們姐弟團聚,冰弦十分感激,隻是公公也知道冰弦進宮在即,夕嵐這孩子的去處著實成了問題。若留他在宮外,他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無依無靠不說,若無人管教,再好的苗子也隻能夭折;可若要帶著他進宮,又是萬萬不能的……”
易公公眼底有一閃而過的精光,但麵上卻一點波瀾也無,“其實也還有一個法子,你若肯讓他淨身跟了我,豈不是又能陪你進宮又有人管教了?”
此言一出,謝冰弦當即嚇出了一身冷汗,想讓夕嵐做太監?我呸!
這老狐狸果然奸猾無比,她心裏恨得牙癢癢,卻又不敢讓對方看出來,隻能咬著牙搬出個苦笑道:“公公說笑了,我們家獨獨夕嵐一個苗子,公公此法豈不是害我家絕後?叫我這個做姐姐的日後如何去見列祖列宗?因此這一項冰弦是萬死也不敢答應的!即便讓他去做乞丐,也不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來!但冰弦以為,若他能有公公這樣的師傅,倒真是天大的好事,公公若能指點他一二,對他來說便如同再生父母,等他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一定千倍百倍的孝順您的!”
這番話說的在情在理,除非這老太監心理變態,見不得正常男人的好,應該也不會為難。她倒覺得,一個太監既然這輩子沒了子嗣的希望,與其再收個太監做養子、徒弟,總沒有收個能傳宗接待的正常人好。
其實這點謝冰弦倒真是猜得不差,易公公此時也在盤算自己年紀一把,一輩子的辛苦經營,也有尋找合適繼承人的意思,何況,他是真的舍不得夕嵐那一身的天賦,連他斷臂的缺陷也能完全掩蓋過去。
易公公想了想,便道:“咱家在北漠,橫豎無事可做,指點他兩招倒也無不可。隻是,這事你隻需轉告他,有什麼決定,叫他自己來跟咱家說。”
看來這老太監還是狡猾,話裏處處留著餘地,但大體上還是同意的。
謝冰弦隻得做罷,回到房中把因果利害都細細地同夕嵐說了一遍,至於怎麼決定就看他自己的意思了,隻是有一條,千萬不能答應去做小太監!
夕嵐不禁失笑,二話沒說答應了就要去找易公公。
謝冰弦拉住他鄭重問了句:“你當真不介意要拜一個太監為師?”
夕嵐毫不介意地甩甩頭,“大丈夫能屈能伸,胯下之辱都受得,拜一個太監為師有什麼大不了的!何況,聽你說的,他還是個有真才實學的老太監呢!若能跟他學得一星半點,你這笨女人以後也犯不著被人到處欺負了!”
“我們家夕嵐真是長大了……”謝冰弦感慨一笑。
“我本就沒比你小多少,少拿你自己當我娘!”他臉一紅,扭頭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