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隻當是葉隨又來叫她休息，便頭也沒回道：“你自己去休息吧，我不累。”
腳步聲頓了頓，蕭喻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是我。”
屋內沒有點燈，他的聲音在夜色裏顯得有些飄渺，謝冰弦恍惚地回過身，隱在暗處的他就仿佛是蕭琰的影子，溫柔地看著她笑。
兩行眼淚刷地就落了下來。
可錯覺畢竟是一瞬間的事，謝冰弦忙不迭地去擦眼淚，那眼淚卻越擦越多，到最後隻能無助地捧著臉，蹲在牆角放聲大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對不起，我不知道，對不起……”
小小的腦袋，瘦削的肩膀，在牆角下縮成一團的她就像個無助的孩子，蕭喻在她身旁坐下來，手輕輕一帶，便將她的腦袋攬到了自己胸前。
“沒事了……沒事的……”
他溫柔地撫著她的腦袋，又將她散落的長發一絲絲在耳後別好。
沒有什麼多餘的話，隻是這樣相互倚靠著坐在牆角，月光融融從身後的窗戶裏流瀉下來，仿佛一層輕紗，讓一切都柔和下來。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等她平靜下來，蕭喻才有些忐忑地開口。
“我不知道……”謝冰弦搖頭，她側著身，將半張臉貼在冰冷的牆上，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說實話，我真沒想到你會回來……你知不知道這和送死沒有區別？”
謝冰弦看他一眼，恍惚笑了笑，“人死如燈滅，不過一口氣的事情，有時想來，真的生有何歡？死亦何懼？看得那麼重有什麼用呢？天本不憐你。”
蕭喻忽然意識到，她回宮可能本就抱著必死的心，心尖頓時像被針狠紮了一記，“可活著的總應該好好活下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是不是？”
“從前，我也是這樣天真地對他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是不是’？可是呢……”謝冰弦深深吸了一口氣，“很好笑是不是？你的心情我明白，可是你說的那句話，我不信。”
他的心情，她可真能明白？蕭喻自己想來也有些苦笑，卻還是定了定神道：“也許，你會被送往北漠，和親。”
她垂著眼睛，不答。
“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帶你走。”
謝冰弦的睫毛顫了下，她有些難以置信地抬頭，怔怔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我願意帶你走。”蕭喻深深望著她的眼睛，“隻要你點頭，我立刻就帶你走！哪怕這一去萬劫不複——我不在乎！”
謝冰弦臉上瞬間轉過幾種神色，震驚、迷茫，“你瘋了嗎？”
“我現在，比從前任何時候都更清楚自己的心意。”蕭喻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肩膀，“他能給的我都能做到……如今他不在了，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我和他成婚了！我是你嫂子！蕭喻！”謝冰弦奮力掙開他，“你把我當做了什麼人！”
“我知道！可你難道就打算孤身一輩子嗎？還是你真打算嫁到北漠去，繼續做你高高在上的‘公主’？”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狠狠摔在他臉上，舊事重提，謝冰弦眼底是掛不住的難堪，她憤憤轉過頭，捏緊了拍痛的手掌，“我要去哪裏，還輪不到你操心！且不說北漠，即便天涯海角，也比待在你們梁國好！除了蕭琰，這宮裏又有幾個是幹淨的？你也不過是這肮髒宮廷的一份子罷了！這樣的厚愛，我擔當不起！”
這一巴掌，本算不得多重，但他卻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燒起來，蕭喻深吸了兩口氣，“對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