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冰弦恨得牙癢癢,卻不得不忍氣吞聲,一心隻想快點走人了事,誰知那內侍竟越發猖狂,手一揚,殘蠟“啪”一聲掉在地上。
“怎麼?還當你是公主?是主子?”一雙大腳在上麵碾了兩碾,才踢到謝冰弦麵前,“實話告訴你,這往後,你就是人下之人,比奴才還不如啦!哈哈!想要蠟燭?行!你去撿啊,撿了就歸你了,蠟是軟的,回頭捏一捏照點不誤!怎樣?‘公主’,您老人家倒是撿不撿呐?”
宮裏人,什麼都沒見風使舵、拜高踩低學得快!小小一個黃門內侍,如今卻也敢在她麵前作威作福!謝冰弦不是沒脾氣的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尊,可她就算再恨也沒辦法,她不想給蕭琰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更不想逞一時之快引來日後的報複!退一步海闊天空,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她不能毀了它啊!
咬咬牙,再咬咬牙,謝冰弦深吸口氣,緩緩蹲下身……
“起來!”
有人在身後說。
謝冰弦僵了一下,他,都看到了麼?
一股委屈和難堪頓時湧上眼簾,她飛快地抓起地上的殘蠟,轉身將門砰地關上!
響亮地一個耳光,伴著內侍特有的尖細聲音,哆哆嗦嗦地叫了聲“殿下”。
“不長進的東西!仗著背後誰給你做主?竟敢在宮裏撒野!”門外,蕭喻握緊發疼的手掌,厲聲道。
“可皇上的意思……”那內侍含了一包眼淚,卻還不平地想要強嘴。
蕭喻反手又是一個耳光,狠狠甩在他臉上,“你是什麼東西?見了本王不見禮就罷了,居然回話也不稱‘殿下’,本王就算外放了郡王,也是皇上親子!你得了哪個主子撐腰,也敢和皇子作對?!”
蕭喻一口一個“皇子”,自然點醒他裏頭關的是什麼人。隻要那內侍不傻,就該知道三皇子如今雖被圈禁,也難保來日皇上回心轉意,放出來又是堂堂天潢貴胄。這時候使壞下絆子,不是自己找死麼?!
“奴、奴才知錯!奴才不敢了!方才是奴才豬油蒙了心!奴才再也不敢了!求殿下恕罪!”那內侍忙跪在地上,自己狠抽了幾耳光,
“還不快去拿好蠟來!”
“是!是!”
內侍忙不迭地爬出去,又被蕭喻踩住了袍角。
“若有人問起,你怎麼回話?”他斜睨了眼睛,閑閑看去。
“這、這……奴才知道了!皇上怎麼說的奴才便怎麼回!旁的奴才什麼也不知道!”
“滾吧!”
蕭喻踹了他一腳,望了眼緊閉的院門,轉身離去。
這宮裏,並不是你想走便能全身而退,反之,失去了保護傘,下場隻會更可悲而已。
你們,好自為之吧……
門後,謝冰弦悄悄擦了眼淚,幽幽歎了一口氣。
回身,院中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你……怎麼出來了?”她忙不迭地想要將那一團碎蠟燭藏進袖子裏,卻怎麼也遮不住。
他,也聽見了吧?從小養尊處優的皇子,一朝淪落到這個地步,心裏,應該比自己更不好受……
他不答,轉身緩緩走回屋內,“回去吧,外麵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