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笑了笑,“何必呢?到底是親生骨肉,陛下就不怕生分了?”
“那他說的‘君臣一夢’,眼裏可還有我這個父皇?!” 皇帝聞言愈發暴怒,“梓童不必再說了!朕主意已定,他不愛虛名,朕就讓他跳脫紅塵去!衣不禦寒、食不飽腹的日子,朕看他還能不能‘攜偶笑古今’!”
“傳朕口諭,從即日起,浮光殿配給尤在宮人之下,無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視,更不得私想傳遞!若漏了一隻蟲子進去,朕唯你們是問!”
“是,奴婢遵旨……”內侍們連連跪伏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皇帝揉了揉眉心,靠倒在椅背上,“梓童,朕想出去走走。”
“陛下的意思是?”
“兒子們都大了,各自在封地上也不知到底如何。光靠每年入京述職,還不知要瞞朕多少東西。還是要自己去走走看看的好。虎父無犬子,朕相信,總有幾個好苗子的!”皇帝說著看了她一眼,“說起來,也許久沒有見到老四了。”
“陛下說的是呢……”
皇上這時候提起自己的親生兒子,是總算要將注意力從蕭琰身上移開了嗎?
“隻是你記住了,此事先不可泄露出去,否則,朕連你一同治罪!”
“陛下放心,臣妾明白的。”
皇後喏喏稱是,低頭極力掩住眉眼中的喜色。
※ ※ ※
蕭琰這一睡就睡到了黃昏,謝冰弦趁這空檔,又在院子裏洗洗涮涮幹了半天活,待他醒來,一眼望去已有些窗明幾淨的樣子了。
“你醒了啊?”聽見響動,謝冰弦利索地跑進來,濕漉漉地雙手在裙腰上擦了擦,“你看,我自己裁了一件圍裙,好看吧?”
“好看,弦兒手巧,我一睜眼,還以為自己又換了地方。”蕭琰起身,“好暗,天已經黑了麼?”
“誒?”謝冰弦抬頭瞧了瞧窗外,太陽剛下山,雲霞滿天,也不覺得屋裏黑呀。
“大約是剛起來,有些冷了,弦兒,麻煩你把燈點上吧。”
“嗯嗯,那你不要著涼!”她趕忙批了件外衣在他身上,隻是滿屋子都沒找著蠟燭,便出去向侍衛要。
剛一開門,便聽見刷刷一陣刀劍出鞘,在她麵前畫了幾個叉。
“天黑了,我來要蠟燭。”謝冰弦不卑不亢,淡然站在門內。
幾個侍衛低語幾句,“你等等”便派了個人去向一旁看守內侍要。
“蠟燭?”那內侍瞟了她一眼,桀桀笑起來,“你等著。”
說罷慢吞吞地踅著步子去了。
謝冰弦在門內等了許久才見他回來,隻見那內侍沒精打采地走到她跟前,手一攤,“喏,拿去。”
“這是蠟燭?!”謝冰弦一看,火氣噌地就冒上來了,這哪裏是蠟燭,根本就是一團殘蠟裏裹著根燒黑的燈芯,連用剩的蠟燭頭都算不上!
“這自然是蠟燭了,你們說是不是?”內侍嘿嘿一笑,將那團東西四下展示了一回,引來侍衛一陣哄笑。
“你——”這狗仗人勢的東西!
謝冰弦幾乎脫口而出,但轉念想到現在的處境,切不可再生事端,隻得強忍了怒氣。
“怎麼?不滿意啊?不滿意你自己去找啊,去取支公主娘娘們才能用的鳳紋蠟來,那一點起來,可是滿室生香呢!”那內侍見她忍讓,越發蹬鼻子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