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3 / 3)

“是嗎?我也怪想他的。”雲林說。

雨虹又談到當前的局勢和“西安事變”後,國共兩黨間微妙的關係。由於“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和全國抗日高潮的影響,駐守在平津和河北等地的宋哲元二十九軍廣大官兵的抗日情緒在日益高漲。當時宋哲元軍共有四個師,一個騎兵師和一個特務旅,兩個保安旅,總兵力約十萬人。其中三十八師駐防天津、廊坊、馬廠一帶。

雨虹曾利用關係認識了三十八師的張效岐副師長,並做了許多抗日工作。張副師長的家鄉在東北錦州的一個鄉村。早年從軍,他就一直沒回過老家,但他對故鄉的情感還是很深的。

“九·一八”事變後,張副師長對東北的淪陷痛心疾首,但又無能為力,很是苦惱。當他在報上看到張學良在事變發生的當晚還在北平與影星胡蝶跳舞的消息後,氣得摔碎了手中的茶碗。盡管他後來得知這是一種謠傳,但他還是從心裏瞧不起他。

“西安事變”後,他開始轉變了對張學良的看法。他覺得這個張學良還是條漢子。一次,他與雨虹在飯店交談,大發了一通感慨。他說:“雨虹小姐,我就弄不明白日本一個彈丸島國何以能在有四萬萬人口的中華大地上為所欲為呢?”

“張副師長,我覺得在我們中國,自古就不乏那種臨難忘身,不畏義死之人。但是我們的東三省丟了,我們的熱河丟了,現在又輪到天津和整個華北了。究其原因,我不說你也明白。借用唐代詩人溫庭筠的一句話叫作‘下國臥龍空寤主,中原得鹿不因人’致使‘遺民淚盡胡塵裏,南望王師又一年’。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呢?”

張副師長臉色陡變,霍地站起身說:“你究竟是什麼人?”

雨虹笑了,說:“我究竟什麼人,這並不重要。我隻是憑一顆中國人的良心說這話的。”

張效岐沉思片刻說:“我是軍人,並不願過問政治,可我是愛國者,大敵當前,我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從此,他們都心照不宣地保持著聯係,張效岐也有意無意地向她提供了許多有價值的情報。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夜,駐豐台日軍以軍事演習為名在蘆溝橋挑起事端,借口一名士兵失蹤,要求進入宛平城搜查,在遭中國駐軍拒絕後,炮擊宛平城和蘆溝橋,並攻占平漢線鐵路橋及龍王廟等地,國民黨二十九軍吉星文團奮起抗擊,蘆溝橋事變爆發。

次日,中共中央通電全國:“平津危急!華北危急!中華民族危急!隻有全民族實行抗戰,才是我們的出路。七月十二日,雨虹按照地下黨的指示約見了張副師長。她開門見山地說:“天津已危在旦夕了,張副師長可否清楚?”

他點點頭說:“我們三十八師已決心背水一戰,絕不退讓。”

“據我們掌握的情況,蘆溝橋事變發生後,日本方麵以談判作煙霧,正在加緊向華北增兵。日本政府已命令關東軍派第一和第十一混成旅團和在朝鮮的第二十師團趕赴平津一帶,並準備從國內增調三個師團來華參戰,請轉告張自忠先生要有所準備才是。”

“謝謝,我一定如實轉告。”張副師長神色嚴峻地說:“看來,這仗是非打不可了。”

果然,七月二十九日,日本海軍和空軍配合向天津大沽口進攻。在一陣陣淒厲的警報聲中,

日軍飛機將炸彈投向大沽口炮台,日軍艦艇也在海麵上向日本守軍發起進攻。附近的街道和居民區都未能幸免於難,傾刻之間,大火衝天,哀嚎遍地,一幢幢民房被夷為平地,血淋淋的腸子濺落到電線杆上,許多市民橫臥在血泊中。與處同時,日軍在市區也開始行動,妄圖搶占軍事要地。張副師長帶領兩個團迅速包圍了日軍在海光寺和天津車站的兵營。雙方開展了激烈的槍戰。三團長在電話裏報告:“張副師長,我們的一個營已衝到日本鬼子在海光寺的兵營裏去了。”

“幹得好,給老子狠狠地打,來他個連窩端。”他一邊挽袖子,一邊大聲命令著。

他走出指揮所,操起望遠鏡朝海光寺的方向望去,隻見遠處硝煙迷漫,三十八師的火力明顯占有優勢。他回過頭,對作戰參謀說:“傳我的命令,再派上一個加強營,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把日本人的兵營給老子拿下來。”

“是!”作戰參謀立即用電話傳達命令。

“大沽口方麵的情況怎樣?”

“副師長,日本的海軍已開始登陸,有多處炮台失守。我軍正在組織反攻。”師參謀長報告。

“他媽的,湯恩伯和劉峙的隊伍就在附近,他們為什麼不派兵支援!”他忿忿地說。

“報告,師長從北平發來電令,讓我們立即停止進攻。”

“什麼?”他一把奪過電文,看了兩遍,失望地說:“這時候怎麼下這樣的命令,我們都要得手了呀。”

參謀長無可奈何地說:“這也許是南京方麵的意思,撤吧,軍令如山倒哇。”他拿著電報,氣得雙手直發抖。

張效岐狠狠地跺了一下腳:“唉,這仗打得真他媽的窩囊,撤!”

三十八師的後撤,給日軍以喘息之機。幾小時後,日軍開始反攻,炮轟市區,殘殺市民,並闖入南開大學焚燒校舍、圖書館。七月三十日,大沽口和天津市區陷落。張副師長率隊伍向馬廠方向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