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2)

我接受了易子衿的提議,留下來接受他的照顧和治療——其實原本也找不到什麼可以拒絕的理由。在那之後,五周的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在醫生的精心治療護理下,我的腿恢複的很快,每天做複健練習,已經可以站起來,架著雙拐慢慢走動。

然而,我想,這也意味著我將要離開易子衿了。我並不覺得有多高興。這段時間以來,我本來以為我會和他朝夕相處,而事實證明這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

我們和好了——從之前的反目成仇轉變成了最普通的朋友。見麵之後也隻有最簡單不過的寒暄。他會隔幾天來看我一次,相處的時間也很短暫,兩個人之間幾乎沒什麼話好說。大部分時候他都很忙,經常外出幾天不回,或者整日的呆在房間裏——他的房間門也通常是緊鎖的。

這樣也好——這樣是最好的。我在心裏對自己說。但卻總有卻一種說不出的難過的感覺,讓我覺得悵然若失。

我站在陽台邊看著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傍晚的餘暉給花園和建築都染上了一層金色。透過樹葉,遠處偶爾有飛鳥劃過陌生的天空。我有點發呆的看著眼前的風景,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怎麼樣。

房間的門被敲了兩下,然後推開了。我回過頭,看見易子衿走了進來。這段時間以來,我的氣色已經恢複的比當初不知好了多少,然而易子衿臉色卻仍然越來越差,身體越來越虛弱,原本溫潤韶美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的幹澀無神,雙頰也凹陷了下去,身上瘦的厲害,看上去有種病態的蒼白——照理說他雖然傷的不輕,但畢竟隻是外傷,在這麼好的醫療條件下,總不至於一個多月了還沒痊愈。然而,雖然醫生在他身上下的功夫不見得比我少,但他卻仍然一天比一天虛弱下去。

“今天你的腿感覺怎麼樣了?”易子衿走進房間,在靠窗的地方坐下,問道,“還痛嗎?”

“不痛。”我說,“今天下午做了複健,已經可以走路了。”

“那很好嘛。”他語氣輕鬆的說道,靠進沙發裏,看上去心情不錯,“那,今晚想吃什麼?”

“隨便什麼都行。”我說,“我向來不講究。”

“畢竟是療養期間,總要吃些補身體的東西才能恢複的快。”

可是我寧可恢複的慢一些,我這樣想著。恢複了以後,就要見不到他了吧?現在能這樣麵對麵的看他一會兒,聽他說幾句不鹹不淡的話,對我來說也是十分珍貴的。我忍不住仔細的看著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想把他的模樣永遠記在心裏。夕陽落在他的臉上,使他本來輪廓分明的五官顯得十分柔美,隻是,臉色太蒼白了些。

“我已經好的很快了,”我心裏一酸,說道,“倒是你,怎麼看上去越來越不好,是不是太累了?你總是那麼忙。”

“怎麼,”易子衿笑著問,“嫌我陪你的時間太少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被他一下說中心事,我心裏猛的低下了頭,語無倫次的解釋起來,“我是說,你應該多休息,把身體養好了再做其他的事也不遲……”

“我也很想多陪陪你。”他打斷我的話,輕聲說道,“但那些事很重要,我怕我來不及做完。”

“沒關係的,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的臉上在發燒,“我……我不是要你多陪我,隻是要你多保重自己的身體。”

“你也一樣。”易子衿說,“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了,你也要記得按時吃藥,好好休息,多做複健練習,學會自己保護好自己。”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他站起身來,“晚飯我會叫人送到你房間的。”

我看著他的背影走出房間,心裏隻覺得無限悵然——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和以前很不一樣了。

他還是那麼驕傲冷酷,發生在他身上的那件殘酷的事情似乎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至於那天他曾抱住我流淚,這樣的脆弱瞬間甚至也隻是我的幻覺,連我自己都懷疑它是否真的發生過。

但還是覺得他不一樣了,到底哪裏不一樣,我卻也說不上來。

我不知道易子衿在忙什麼,關於康臣集團的動向,我是在無所事事之中很偶然的發現的。那天我同往常一樣,架著雙拐打算到外麵走走路,無意中瞥見放在門口的幾個星期前的舊報紙,最上麵那張的當日頭條是“東山碼頭淩晨發生了意外的爆炸事故,死傷多人,導致貨運的中斷,並不得不賠償損失並撤換所有相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