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3 / 3)

黃貨是一種精神汙染,是一種腐朽文化。石獅曾一度被它攻陷,汙染全國,石獅人在痛定思痛後看準了文化的重要。從哪裏跌倒再從哪裏爬起來雖說是一句老話,但石獅人卻牢牢記住了這句老話,他們說一定要創造屬於自己的文化,讓文明之樹成長為合抱之樹,才能抵禦黃色風暴的襲擊。

石獅市的綠洲讀書社就是在這樣的情勢下應運而生。

綠洲讀書社的發起人和負責人叫蔡友謀,此公在石獅是個著名的人物。前不久,中央電視台新聞聯播節目主持人剛剛播發了石獅市綠洲讀書社的消息,石獅有人因讀書而出名,而且上了中央電視台,這不能不使石獅人引以為榮。蔡友謀的大名隨著綠洲讀書社的聲名遠播而廣為人知,說起他來,連市裏一些官員也很熟悉他的讀書故事。

綠洲讀書社成立於1992年,成立時似乎無人喝彩。當時情狀很有些綠洲意味,所謂綠洲,是相對沙漠而言,在那樣一個鋪天蓋地物欲橫流時節,竟有人鬧中取靜,返身林海深處,在書中尋找曾經丟失的東西,這真令人拍案稱奇。然而,他們終於堅持下來了。10年下來,那片蔥蘢的希冀已經形成一片林海,整個石獅都在它的簇擁之中,它不僅僅為石獅人提供了一片綠陰,而更至關重要的是因為有了它的存在,石獅的人文氣候精神田地進入了良性循環之中。往日,人們隻知道石獅富有,然而卻鄙夷它的文化淺薄;人人盡知石獅豪華,卻把它看成是聲色犬馬、酒紅燈綠之地。現在,再沒有人妄言石獅是文化沙漠、石獅人沒有文化了。不管你是文化學者或者是曆史學家,若和石獅人交談,盡管他是農民或者商販,同樣也會滔滔複滔滔,讓你大跌眼鏡。蔡友謀先生個人藏書已達2萬冊,即使是從個人藏書來比,他也比我這個大學教授要多。

采訪蔡友謀先生那天天氣晴好,當筆者一行在該市文明辦主任桂常勝的引領下,來到蔡友謀家時,已是上午11時左右,然而蔡友謀似乎剛剛起床。他睡眼惺忪地把我們讓到他的書房,在滿滿當當書的背景下給我們解釋說,昨晚他看了大半夜書,天快亮了才睡,對不起。問他看什麼書,他笑著遞給我一本研究國學大師陳寅陌的書,我不禁愕然。他說這套書是他們綠洲讀書社剛出的,他可以送我一套。就在我的不斷驚愕中,蔡友謀開始了他的敘述——

我的祖父過去是扛死人的,是農村中地位最低賤的那種。民國初年,爺爺奶奶相繼過世,靠大姑把我父親養大。據上輩人講,那時窮得叮當響,一口鐵鍋,一張破床就是全部家當。二姑三姑嫁給了華僑,到1948年底,用100美元開了一個小鋪,讓我父親及叔叔當老板,剛開張沒半年,共產黨來了,劃成分時被定為富農,說是富農沒有地,看看有個小店,就又定為資本家。實際上就是那100美元鬧的。母親娘家是地下黨的活動據點,母親深受影響,很小就參加了革命活動。我的姨父是死在抗日戰場上的,是抗日烈士。父親也是地下黨員,當時他的身份是商社的代表,經常為地下活動籌措活動經費。解放後,父親轉成了一名職5——,記得我上初一時,父親患了急病,來不及請假,於是被解雇,家裏惟一的財源被切斷了,成了真正的農民。從那時起,全家全憑母親操勞養活。我六個兄弟,兩個妹妹,我排行老四。記得我12歲就開始賣土煙、賣冰棍,要過飯,種過菜。那時賣煙算是投機倒把,我12歲就開始幹,算是最小的投機倒把分子。我還幹過票證倒賣,比如糖、油、僑票等等,我都倒過。政府倒是抓不住我,但要命的是家裏有一個老傳統,我父親死活不讓我幹倒賣票證的事,隻許我幹苦力。可是我才12歲,哪有力氣呦,於是錢也沒有掙到。父親不僅管經濟,還管思想。除了不讓搞投機倒把外,還不讓我看書,這我可受不了。父親沒有文化,加上運動總受衝擊,看看倒黴的都是讀書入,他就橫豎不讓我看書。當時我已經有逆反心理了,你不讓我看,我偏看,而且看的欲望更加強烈。我的腋下總夾著偷看的書,我就在偷偷摸摸的情況下看著有限的幾本書。

兒時我有兩個夢想,一是當兵,二是讀書。當兵這條路很早就斷了念想,因為我的成分有問題,隻有報名的份兒,沒有參軍的份兒。讀書上大學的夢想同樣遭到了破滅,正是文化大革命時期,想也白想。但是現在,我的這兩個夢想都實現了。一個是我擁軍,和駐軍部隊打得火熱,軍民共建搞得熱火朝天,我經常到連隊給戰士們上課,真有半個指導員的味道。大學夢是讓兩個兒子來圓了。大兒子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時,我一夜未眨眼。他考取的是師範大學,將來去教書。二兒子上大學去學農,民以食為天,咱是農民,不能忘本。

我的兩個兒子都深受我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