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鄭秋女和小周暫時又回到了娘家。娘家人多,擠得慌。每每吃過晚飯,小兩口就會不約而同地領著小女兒往外走。去哪?當然是去曾經是他們家的地方,盡管現在它已變成一片綠地。他們坐在路邊,仍能看見小屋當年的影子,似乎還能聽到小周當年打電話的聲音……
聽來的故事之三:親戚
某區小變辦的小劉(化名)有一家窮親戚住在他承包的目標責任區裏。區裏動員時,親戚打電話給小劉,說,我看這局勢,不拆是不行了,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能不能規劃一下,現在別拆,等我這銷售旺季過後再拆我們這一片?小劉說,現在我們正開會,不好說,明天見麵再說吧。第二天,小劉提了兩瓶好酒給親戚。一見麵,小劉就對親戚說,求求你了,看在親戚的分上,拆遷先從你家開始吧……
像這樣的故事還有許多,而以下的數字更能說明問題:
在內環路1.1萬多個拆遷戶中,沒有出現一個釘子戶。在整治占道經營和亂擺亂賣過程中,全市拆除內街占道市場124個,1141檔、24396平方米;撤銷內街占道臨時擺點26處,41984檔、11215平方米;取締全部15處亂擺亂賣集聚點;新建、擴建室內市場87個。清拆違法建築和違章搭建25344宗,共220.3萬平方米。除此之外,全市共清理衛生死角8114處,清運淤泥垃圾44433.2噸;全市清除違章圍圈養豬場111個,共20萬平方米……
在這樣一個聲勢浩大的為城市洗澡的活動中,竟然沒有上訪、沒有告狀的,服從法規、自行拆除的經營業戶占絕大多數。有人說,廣州的形象是拆出來的,這話雖然道出了個中款曲。但卻不是一個拆字就能說得透的。
所謂拆,實際上還包含著對以往城市建設存在問題的深刻反省。廣州市文明辦副主任張子興原是中山大學哲學碩士,他看問題似乎就帶著專業研究的哲學意味。他說:廣州目前開展的一年一小變雖說隻是一個外化過程,實際上它伴隨著深刻的反省和觀念變化的陣痛。廣州是個文化悠久的城市,古時是和埃及亞力山大港齊名的港口城市,海上的絲綢之路就是從這裏揚帆起航的。離我們住的地方不遠,似乎還可以聽到古時海鷗的嗚叫聲。廣州似乎從那時起就注定了是個重商的城市。雖然它發達了,擴大了幾十倍,但它的靈魂部位仍然是商業的特質。改革開放以來,廣州變化為什麼異常迅猛?這也和它的曆史傳承有關聯。廣州八區,總麵積7400平方公裏,670萬人,180萬外來人口,其在全國地位雖不是最大,但經濟實力是舉足輕重的。1992年在全國已排第三,去年稅收574億,占全國的二十分之一。它在經濟發展中一直處於前沿地位。但是,我們應該清楚地認識到,經濟是基礎,有了經濟的支持,文明才有長足的發展,但並不是說,有了經濟基礎,文明自然而然就會發展。實踐證明,有錢不去抓照樣沒有文明。廣州的前期發展帶有資本主義國家的弊病。西方世界走過的彎路,很容易傳染給它。改革開放20年,廣州走的是粗放型的路子,抓經濟忙過了頭,而對城市問題則缺少研究。比如說馬路經濟給廣州帶來不少負麵影響。那時隻顧瘋狂搶灘,亂占亂建,我們也把它視為繁榮昌盛。實際上是虛假繁榮。它給城市建設、城市管理、城市文明帶來很大的危害。廣州真正把城市化問題擺在議事日程是近幾年的事。1998年7月,廣東省科學院、省精神文明建設委員會辦公室和珠海市委、市政府曾在珠海聯合舉辦首屆廣東省城市文明形象建設座談會,廣州、深圳、珠海、中山、肇慶等城市分別在大會上做了主題發言,介紹各自開展城市文明形象建設的經驗和體會,一些理論界人士和全省21個地級市文明辦的同誌都參加了座談,收到論文和研究報告40餘篇,省委常委、省委宣傳部長於幼軍專程到會並講了話。這是一個非同尋常的信號,說明我們廣東從今開始果然要登高望遠更上一層樓了。這個更上一層樓的指向,我的理解就是城市化。我對廣州未來的城市發展充滿信心……
說廣州拆出了形象,實際上是洗澡洗得比較徹底,那些汙垢和穢物都被衝刷殆盡,顯露出城市特有的風情。
對那些古色古香的老街,那些閃爍著穗文化光芒的文明碎片,廣州市不但不拆,而是更細心地擦去歲月的蒙塵,精致地打磨,使之複原使之更加完美。
廣州市雖說拆字當頭,卻也講究立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