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豐碑(1)(1 / 3)

我在榆樹屯,發現了餘得水的墳塋很特別

近來,我在網上瀏覽,很多驢友都說省城北250公裏邊上的藩王鎮轄區有一個旅遊的好去處,叫榆樹屯:三麵環山,一麵環水。北麵有山,名野豬山。東麵是白雲山,與西麵的天外山遙遙相對;水是一條清透如鏡的河,從東麵的白雲山飛瀑、清泉、溪流彙集而成。四月天,山花爛漫,落英繽紛隨流水,因此,這河便有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花溪水。過了藩王鎮,要穿過一隧道,然後是20多公裏的盤山路,翻過一座山又是一座山,就能看見花溪水大橋了。一路上層巒疊嶂,陡峭徑險,極不好走,倒越發顯得蟬鳴林俞靜鳥語花溪香……景色嗎,更加宜人。

我愛好攝影、寫作。采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我準備了一周時間,終於在清明這一天,自駕車開上了尋訪榆樹屯之旅。

晌午,我在藩王鎮吃了半斤水餃,然後繼續上路。下午一點多,車才開上花溪水大橋,總算是進了榆樹屯的“一畝三分地”。首先映入我眼簾的是:三大趟坐北朝南的茅草房,十分荒涼。看上去,像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的產物,現今已經沒人居住的痕跡,雖無人煙,卻有生氣,從東到西,房前房後,樹上樹下,都成了家雀的樂園。

我的越野車,在水泥路麵上穿過前街、中街、後街,漸入佳境:迎麵而來的野豬山,欲現還羞,隱隱鬱鬱的、白牆紅瓦的二層複式樓,一座座、一棟棟,高低錯落,掩映在其中,綠樹花海間;東麵白雲山,雲纏霧繞;西麵天外山,虛無縹緲……

榆樹屯有旅遊公司,我辦完入住手續,出旅館時走錯了路,過一小橋,誤入了榆樹屯的公墓園。在公墓園,有一處墳塋特別醒目,它比其他的墳塋至少大四倍,碑亦是如此——漢白玉的,中間篆刻著醒目大字:有的人死了,但他還活著;兩邊是一副對聯:平生隻做一件虧心事打家雀,大智全來都在榆樹屯救蒼生。碑的後麵才是死者的名字:餘得水之墓,生於公元一九二八年八月一日,卒於公元二零零七年五月一日。

餘得水是誰?看得我真是一頭霧水。“哢哢哢”拍照數張,好奇心便把我帶到了山下的那一個大院套三間大草房裏。這是改革開放前的大隊部,現在早已失去了原來的意義,可它仍然發揮著重要作用:成了榆樹屯史跡展覽館。

展覽館布置的很現代,圖文並茂,電腦動畫,聲控燈光,音頻效果,一應俱全。總分改革開放前、後兩大部分。兩大部分,還分了若幹小部分……通過參觀和解說員的講解,我終於知道了餘得水是當時的大隊長,我還知道了當時大隊領導班子其他的幾個人:支部書記宿長久、一小隊隊長餘海滄、二隊宿老三、三隊牛寶庫,還有民兵連長宿石柱、婦女主任宿菊艾。這幾個人除了宿老三死了,其他的人都還活著。

餘得水為什麼要對那“一件虧心事”耿耿於懷,為什麼要“打家雀”?

我對解說員掏出了證件說,我是作家。我對那段曆史感興趣,我想通過你把宿長久、餘海滄、牛寶庫、宿石柱、還有宿菊艾等幾位老人,給我邀請到大酒店來,我請你和他們詳細談談。因為,我是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死鉚子,不想一頭霧水,用現在的方式去解開這個曆史的謎團。

解說員終於答應了。她上了我的車,也費了好多口舌,終於幫助我把幾位老人請到了大酒店。

我答應帶他們到江陰華西村去看看,吃飯隻是個話引子。在解說員的二爺老奶嗲聲啟發下,這幾位老人終於打開了那段塵封的記憶。

隨後,我又以給他們訂票為借口,分別去了他們家,又了解了好些讓我感興趣的問題。

解說員說,打家雀是為了少交公糧

解說員,姓宿,名山月,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在宿長久和餘得水的勸說下,便回屯籌建了這屯史展覽館,並兼任了館長和解說員的工作。如今,一幹就是五年,已經成了24歲的大姑娘了。還沒結婚,但有了對像。你看她那白淨的臉色就知道,眯縫著笑眼,適時充滿著幸福和甜蜜。新焗的一頭披肩黃發如白雲山的飛瀑在她一襲天藍的連衣裙上隨風洋溢、流淌……

她說,當時餘得水打家雀,是為了少交公糧。現在看,那是一種人生的大智慧。

在“圖文並茂,聲控燈光”中,我的想像翅膀騰飛,去尋覓那曾經發生故事的一幕幕時空。

我的心,已經飛了。

耳邊,卻飄著解說員的聲音——

麻雀,又名:老家賊、家雀。

麻雀是留鳥,翅膀小、尾巴短,想飛走都難。因為它的小翅膀短尾巴,耐力和體力都決定了它飛不高也飛不遠。

褐色,是麻雀的主基調,栗褐色的腦門,短短的尾巴,栗褐色的羽毛蓋滿了頭頂和頸部,黑褐色兼有斑點的羽毛不規則的排列在後背和尾羽處。那圓錐狀的小嘴充滿著一股鋒利求取的本能,那黑豆粒似的眼睛充滿著時刻機靈的警覺……雞鴨下蛋,養豬賣錢。在貧瘠過年才能吃上肉的農村,在上千年過來的農村,打家雀,吃家雀肉,成了一些小孩的奢望和企盼。所以,在老遠處人們一舉手抬足,家雀就都能看得見。還沒等你對它發起攻擊,它就如驚弓之鳥,飛了。因此,人們又叫它老家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