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換掉,是要將別的房間也鋪上,因為……”穆城擁住了時夏星,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因為我喜歡看你光著腳。”
他的嗓音渾厚低醇,讓她的心怦然一動,正要說話,穆城忽地捏起了她的下巴,時夏星偏過頭,躲開了即將落下的吻。
怕他起疑,她裝作渾然不覺地指著餐桌上的玻璃花瓶中插著的白玫瑰嫣然一笑:“這麼大捧的花都是送我的嗎?”
這暖暖的笑容絢爛得好似盛開在春風中的漫山遍野的純白色山茶花,穆城心中的不快迅速被化解開來:“聽說你最喜歡白玫瑰,也是問的梅朵。”
她喜歡什麼花,他還需要問別人?時夏星掩住情緒,輕聲說:“過去是喜歡,可是現在不了呢,現在我喜歡藍色曼陀羅,你知道它的花語嗎?”
“這些我怎麼會知道。”
藍色曼陀羅的花語是欺騙……
“穆兄這是怎麼了,不在狀態啊。”贏了三杆的葉博良笑得誌得意滿。
穆城將球杆遞給球童,摘去了手套,自然不肯承認失手:“這你都看不出?”
春日午後的陽光最是宜人,穆城向來不喜被曬,還未到室內就差人將窗簾放下。
“君山銀針?”穆城隻將杯中的橙黃色茶湯放在鼻下聞了聞,一口沒嚐就放回了桌上。
“知道你隻喜歡凍頂烏龍,不過這是昨天剛到的,偶爾也該換換口味嘛。”
穆城淺嚐了一口,果然是好茶,香氣清雅,滿口甘醇馥鬱,可他向來隻鍾愛認定的那一款,事事皆是如此。
葉博良接過秘書遞上的策劃案,略略地翻了翻:“項目我的確很感興趣,隻是價格上是不是還可以再讓一讓?”
合作了多年,自然知己知彼,穆城不動聲色:“已經到了底線,陳越東那邊的報價要多出兩成,如果不是你上次介紹蒙政給我認識,幫了我的大忙,怎麼會以這個價給你?”
“穆總,您吩咐我買的那條裙子除了鵝黃的還有件薄荷綠色的。”趁著葉博良思索的空當,在一旁恭候多時的助理立刻見縫插針地報告。
穆城看了眼助理手中的畫冊上那抹透著淡綠的冰藍,想起某個身影,嘴角不由得彎了彎:“就這件吧。”
“我說你今天怎麼這樣心不在焉,原來是情竇初開。”葉博良半眯著眼衝他笑。
穆城也笑:“會不會用詞,什麼叫情竇初開?”
“上次和你去香港,我給我媳婦兒挑禮物,你怎麼笑話我來著?才多久啊,穆總就和我一起墮落了?你再讓一成,我就教你怎麼哄女人怎麼樣?陳越東那邊可隻能給你提供失敗的教訓。”
“我要你教什麼?誰像你,為了追個毛丫頭費了那麼大的勁。”已然美人在懷的穆城扔了根煙過去。他倒是無比順利,隻不過,那樣動人的笑容之下似乎暗藏著堅冰,不時散發出拒人千裏的寒氣。
葉博良知道這筆交易確是他占了便宜,便不再多說,利落地簽了合同:“本來晚上該請你的,可今天是周五,我媳婦做了飯,我答應過她回家吃,咱們又不是外人,改天再補。”
“我也沒準備在外麵吃,我女朋友也做了飯在家等我。”穆城莫名地有些驕傲。
穆城開門的時候,時夏星正蜷著腿坐在沙發旁的地毯上看美劇,聽見門的聲響,抬起頭衝他懶懶地一笑,又轉了回去。
這女人的四周似乎永遠彌漫著性感的味道,隻是這性感,不是來自她的美貌與身段,也無關她的慵懶和風情,而是源於這時時流露著的漫不經心。
穆城當然不甘於被人忽視,舉了舉手中的盒子:“今天的禮物。”
她這才想起應該起身迎接,幾步就跑了過去,接過盒子,隻看了一眼就不禁讚道:“這顏色可真漂亮。”
“我親手挑的,是不是該有點獎勵?”
時夏星踮起腳摟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臉頰印上了一個吻:“謝謝啦!”
穆城不依不饒,反手摟住了她的腰,盈盈一握的纖細柔軟,手感極好:“又這樣敷衍我?”
“那請問穆總什麼是不敷衍?一張黑金卡、一瓶香檳、一條項鏈、一支唇膏、一枚鑽石胸針還有一條裙子就想讓我賣身?”時夏星輕撇著嘴,用食指緩緩地摩挲著他下巴上的胡楂,細數著同住的六天裏他每日回來送給她的禮物。
她亦嬌亦嗔的模樣極可愛,撩撥得他心癢難耐,恨不得一口就生吞了她。這麵容精致無瑕的女人媚得像隻狐狸,隻是演技太過於拙劣,如果她不曲意承歡,隻怕還會更動人一些。不過沒有關係,穆城輕輕地想,他有的是耐心,可以陪她慢慢地周旋下去,等著她也同樣喜歡上自己。
“不賣身沒關係,可至少也得這樣。”穆城握住她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時夏星愣了不過兩秒,便本能地回應。
他有些潔癖,即使偶爾染指女伴,最多也隻是下半身的泄欲,幾乎沒有過舌吻,因而不免略顯笨拙。倒是時夏星,技巧和熟練程度都遠勝於他。
穆城反倒沒了繼續下去的興致,鬆開了緊箍著她的胳膊,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酸:“你像是過去常這樣,和那個叫陸什麼的?”
時夏星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眼中淨是不可置信,外加一絲嘲諷:“餓了吧,不知道你會回來得這麼早,飯還沒有做呢,不過材料都準備好了,半個鍾頭就好。紅酒雞肉蘑菇飯、水果芝心披薩還有培根玉米濃湯,沒有你過敏的吧?”
“沒有。”她的神情讓穆城心中漾起了一絲不快。吃醋而已,很奇怪嗎?就這麼可笑?
對時夏星來講,這樣虛偽的明知故問當然可笑。她泄氣地想,是不是不該選擇用這樣迂回的方法妄圖讓他也經曆一場欺騙、受一次傷,而是該直接給他一巴掌再揭穿他的謊言,雖然那樣實在太便宜他了。
可是,如今先淪陷的那個似乎是她呢。盡管不想承認,四年的光陰雖然讓他的氣息變得漸漸陌生,但彼此唇齒相依時,她心中的悸動卻比往日更甚。也難怪,這樣雅致英俊的一個男人,任誰見了都會傾心,她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如果沒有曾經的傷害和如今的哄騙的話。
這個男人能將心思藏得這樣深,到頭來,折在對方手裏的那個恐怕會是她吧。
晚餐中倒是沒有穆城過敏的,隻是他一向不喜歡西餐,也許是留學的那幾年吃太多了,不過時夏星的菜做得極好,雖然每次都隻有兩三樣,但這幾日他皆是難得的好胃口。